轩辕彻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书案一角,那里垒着厚厚一叠信函。最上面的几封,甚至连火漆都未曾拆开,就那么原封不动地堆叠着。这些,全是齐寒那混蛋玩意儿写来骂他的。
所以后面的几封信,他索性连看都不看了,看了只会给自己添堵。
放眼全天下,敢如此大逆不道直指着他这位太上皇的鼻子骂的,除了他齐寒,绝找不出第二人了。
如今,时局变了,西蜀已不是威胁。平阳关也不是非要齐寒亲自镇守了,也确实该让人家回京都一家团圆了。
“回,是时候让他回来了。”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估计他想拦着不让他回来都不可能。那混蛋玩意儿的脾气,哼,也就自己能受的了。
*
原西蜀帝都,某处奢华的府邸,书房内。
齐寒大马金刀地坐在宽大的书案后,手中握着一支狼毫笔,运笔如飞,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上好的宣纸戳破。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夹杂着他偶尔从齿缝里挤出的低咒。不用猜,这封信又是给远在京都皇宫里的太上皇轩辕彻的。
他写得非常投入,义愤填膺,仿佛要将这段时间积攒的所有憋闷和火气,都透过这封信,狠狠砸到那个老混蛋脸上。不讲义气的东西,他齐寒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跟他结拜做兄弟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然而,书房里还有一个比写信更让他头疼的存在,四皇子轩辕昊。
他此刻毫无形象地瘫在齐寒书案对面的太师椅上,俊朗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嘴里不停地哼哼唧唧,“姑父~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那拖长的尾音,带着十足的委屈和哀怨,活像一只被遗弃的大型犬。
齐寒被他念得心烦意乱,不耐烦地抬眸狠狠剜了轩辕昊一眼,粗声粗气道,“听到了听到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想回京都,想媳妇儿了,是吧?这事你跟我念叨有什么用?跟你皇兄说去!跟你父皇说去!”
轩辕昊闻言,脸上的苦恼更甚,几乎要皱成一团,“皇兄决定的事,几时容我反驳过?父皇…父皇就更别提了,他老人家何时管过我这个儿子的死活…”
齐寒被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气笑了,狼毫笔一搁,双手抱胸,身子往后一靠,椅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那你跟我这儿诉苦有什么用?不论是你皇兄的圣旨还是你父皇的意思,那是我一个小小的镇国将军能干预、敢干预的么?”
小小的镇国将军…
轩辕昊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话说出来,怕是连门口站岗的亲兵都不信。谁不知道他齐寒是权倾朝野、连太上皇都敢骂的国之柱石?
轩辕昊长叹一声,像一滩烂泥般又换了个姿势半躺着,“那我到底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啊…”
齐寒被他这耍赖的模样弄得彻底没了脾气,“你皇兄让你待多久?”
“半年…” 轩辕昊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绝望。
齐寒将写好的信胡乱折叠了几下,直接递给候在一旁的亲卫,“给我送回京都,老规矩,直接送进宫里头!还有,立刻去给老子收拾行装,点齐亲兵,老子要回京都了!”
亲卫愣了一下,应道,“…是!将军!”
随即转身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