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克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上官政那张陌生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些许端倪,声音都变了调,“你…你究竟是何人?”
“回答我的问题。”上官政根本不理会他的反问,手中长剑又施加了一分压力,鲜血从剑锋接触的地方渗了出来,传来清晰的刺痛感。
迟克咬紧牙关,脖颈处渗出的血珠沿着皮肤滑落,带来一丝冰凉的痒意,但他依旧死死瞪着上官政,似乎想用沉默进行最后的抵抗。
但上官政可没时间陪他在这耗,眼神连一丝变化都没有,“慕容云展,是你什么人?”
这个名字入耳,迟克浑身猛地一震,瞳孔急剧收缩!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从榻上弹起来,完全忘记了脖颈间的利刃。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剑锋又入肉半分,更多的鲜血涌出,染红了他的衣领,但他恍若未觉,“你…你究竟是何人?怎会知道我爹名讳?”
“你爹?”上官政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疑,“我看过慕容家的族谱,上面,可没有迟克这个名字。”
这句话如同一盆凉水,让迟克瞬间从激动的情绪中清醒了几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惊疑和恐慌。他不可置信地,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你是…当年将慕容山庄…灭门的人?”
上官政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不错。”
承认了!他竟然如此轻易就承认了!
迟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源于恐惧和仇恨。他声音干涩,“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上官政却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不是。”
他确实没必要骗他,对他而言,杀不杀迟克并无区别。沈今沅那一掌,已断其心脉,这人不过是靠着九转金身的底子和一口戾气吊着命,时日无多矣。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他再费力气。
“那你…”迟克舔了舔唇,依旧不敢放松。这人气势太强了,即便自己没有受伤,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就是想知道,”上官政打断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当年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竟留下了你这条漏网之鱼。”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迟克这张与慕容云展并无多少相似之处的脸,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不过,现在让我更好奇的是,你一个大周人,是如何摇身一变,坐上这东炎国威武将军之位的?”
听闻对方并非为索命而来,迟克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半分,但警惕并未放下。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还是沙哑着开口,道出了隐藏多年的身世。
“我母亲…是东炎人,她与我爹慕容云展相识于微时,却因身份悬殊,终究不能在一起。我爹…他心中有愧,为了弥补,所以传了我九转金身的功法。我随母姓,长于东炎,自然…从未上过他慕容家的族谱,也不算大周人。”
“原来如此。”上官政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鄙夷。慕容云展,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竟还是风流鬼,啧啧。他斜睨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跟鬼似的迟克,心中那点好奇也消散了。
一个身负重伤、血脉不纯、苟延残喘的慕容家余孽,已不值得他再多费心神。
念及此,他手腕一抖,那柄一直抵在迟克咽喉的长剑倏地收回。剑身轻颤,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嗡鸣。
下一刻,不等迟克有任何反应,上官政的身影已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帐帘纹丝未动,仿佛从未有人进出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冷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