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虚握了一下手掌,仿佛在丈量着什么,小声嘀咕,“以后…这双手,只要能抱得动阿沅,就行。”
*
这场仗,并未持续很久。
因迟克重伤后陷入昏迷,东炎军队本就军心浮动,士气低迷。
在北境大军同仇敌忾的猛烈反扑下,东炎的阵线很快便呈现出溃败之势。不过持续了短短三个时辰,撤退的号角声便从东炎后方地响起。
丢盔弃甲,旗帜歪斜,东炎军队如同潮水般狼狈后撤,或者说是落荒而逃亦不为过。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却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尚未冷却的尸骸。
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迟克赤裸着上身,仰躺在简陋的行军榻上,古铜色的皮肤更衬得他胸口那个清晰的掌印触目惊心。那掌印并非简单的淤青,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紫色,边缘隐隐透着黑色,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入侵他的肌理,甚至骨骼。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一名随军的老大夫战战兢兢地为他诊治完毕,脸色惨白如纸,花白的胡子因恐惧而微微颤抖,“将…将军,您、您内腑受创极重,尤其是心脉…受损严重,恐、恐怕日后…”
老大夫咽了口唾沫,几乎不敢看迟克那双逐渐染上暴戾的眼睛,“日后会留下病根,无法…再如往日那般随意动用内力了,否则…否则必有性命之忧啊!”
“你说什么? 迟克猛地瞪圆了双眼,血丝瞬间布满眼球。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用手肘支撑着想要坐起,额角青筋暴跳,“你再说一遍!本将军的武功…”
剧烈的情绪波动引动了内伤,他话未说完,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红。
老大夫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啊!若是…若是能寻到…寻到鬼医秘制的回元丹,或许…或许还能稳住伤势,滋养心脉,尚有一线挽回之机啊!”
“鬼医”二字,如同最尖锐的针,狠狠刺入迟克的耳膜!
竟然又是她!打伤他的是她,如今能救他的药,竟然也出自她手!这何其讽刺!
“噗!”
他气血逆冲,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盛怒之下,他抬脚便向那老大夫踹去,可这一脚没什么力道,已远不如从前迅猛。
那老大夫只是在地上滚了两圈,虽狼狈,却并未受什么重伤。
“滚!给本将军滚出去!”
那老大夫如蒙大赦,连药箱都顾不上拿,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大帐,仿佛身后有恶鬼索命。
片刻后,副将完颜策才小心翼翼地掀帘而入,拱手行礼,“将军,您伤势严重,请务必保重身体,莫要再动气了。属下已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各州府重金寻访名医,定有法子的。”
迟克瘫在榻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感。他眼神阴鸷,声音沙哑地开口,“军中…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