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月向来冷静的眸子微微红了,她笑道,“但属下还是想要亲自去一趟,主子,即便日后属下不在身边,您也是我主子,一辈子都是。”
一旁的半夏已经开始小声抽泣了,这么多年来,就属她跟隐月二人跟在小姐身边时间最长了。没想到有朝一日,隐月姐姐竟然会离开。
沈今沅缓缓起身,“别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这世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或许,不用两年我们主仆又能在一起了也说不定。”
隐月笑了,沈今沅第一次看她笑得那么好看,“是,主子说的都对。”
沈今沅将人扶起来,然后拉着人转身进屋。她拿出一块金色令牌递给隐月,“这东西你带着,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使用。”
隐月看到手里的东西,神情就是一怔,“不行,主子,这可是…”
这令牌,不论是七星阁,甚至赤璃国、逍遥宫的力量,也是能动用几分的,实在是太…
隐月话未说完,沈今沅继续道,“收着,我想要你好好活着。南宫墨尘有能力有野心,这两年他成长很快,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隐月紧紧握着手中令牌,“谢主子。”
沈今沅点点头,“准备什么时候走?”
“即刻就走。”
沈今沅愣在原地,“这么急?”
隐月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属下想尽早解决问题,能够尽早…回到主子身边。”
沈今沅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好好保重,没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知道么?”
隐月郑重点头,“知道。”
没有留恋,没有迟疑,隐月直接转身出去了。
沈今沅站在原地没动,院子里的半夏小跑着追了上去。相处多年,怎能连个道别都没有呢。
这下,她是有点睡意都没有了。虽然知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但…真到离别的时候,怎会不感伤呢。
坐到书案前,她提笔给远在北境的齐慕风写了一封很长的信。
*
北境,军营。
中军大帐内,火把噼啪作响,将齐慕风挺拔而略显疲惫的身影投在帐壁上,晃动如同鬼魅。
他刚刚送走几位同样面带倦容的主将。一整晚的讨论,围绕着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推演、争执、沉默、再推演…
帐内终于只剩下他一人,空气中还残留着男人们身上的汗味、皮革味以及一丝无法驱散的凝重。
齐慕风揉了揉紧蹙的眉心,手背上传来一阵细微却执拗的瘙痒。
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挠了挠,那处不起眼的小伤口,他甚至想不起是何时、何物所伤。或许是巡视营地时被枯枝划到,或许是演练刀法时被兵器轻微擦碰,在北境,这样的小伤几乎日日不断,本不值一提。
只是这伤口,似乎有些不同。发现它时,边缘就隐隐透着一丝不祥的淡黑,他第一时间服用了沈今沅给她的解毒丸。
药丸清香,带着她身上特有的草药气息,服下后胸腹间一片清凉,他便觉无碍了。
毕竟,这伤口实在太小了。除了那几乎可忽略的淡黑,以及此刻莫名的瘙痒,再无任何不适。
大战当前,他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殚精竭虑,这点微末不适,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
他全然不知,就在那薄薄的、微微发黑的皮肤之下,在他血肉的最深处,正发生着极其诡谲可怖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