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存在,像一根定海神针,无形中稳住了部分濒临崩溃的阵线,让那些杀红了眼的汉子们不至于白白送死。
“刺它伤口!跟萧兄弟一起!”有人注意到了萧星辰的举动,嘶声喊道。
顿时,几把鱼叉、长矛,趁着萧星辰制造的空隙,狠狠刺向鳄蜥腹部的巨大创口!
“吼——!!!”
剧痛让铁甲鳄蜥彻底疯狂,它不顾一切地翻滚、冲撞,尾巴如同钢鞭般横扫,又有几人被重重击飞,生死不知。
但更多的攻击,带着凡人的愤怒和以命相搏的决绝,如同雨点般落在它最脆弱的地方。
战斗惨烈无比。
码头上躺下了十几具残缺的尸体,还有更多重伤者在血泊中哀嚎。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妖兽的腥臊气。
终于,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那头凶悍的铁甲鳄蜥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嘶吼也变得有气无力。
它庞大的身躯上插满了鱼叉、砍刀,腹部更是被捅得血肉模糊。
最后,在一名铁匠学徒抱着必死的决心,将一把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它受伤的眼眶深处时,铁甲鳄蜥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死寂。
短暂的死寂后,是幸存者们劫后余生的痛哭和嘶哑的呐喊。
有人跪在亲友的尸体旁嚎啕大哭,有人茫然地看着满目疮痍的码头,更多的人则脱力般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萧星辰拄着沾满粘稠兽血的钢叉,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他粗布短褂上也溅满了血污和泥泞,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胸膛微微起伏。
萧星辰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和尘土的手,感受着剧烈运动后凡人身躯的疲惫和肌肉的酸痛,以及……那深埋丹田,被这场血腥厮杀微微撼动了一丝的灵力封印。
那波动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源自生命搏杀的真实重量。
就在这时,云舒脸色惨白如纸,泪流满面的跑来。
她像一只受惊的鸟儿,跌跌撞撞地冲过混乱的人群,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
“萧大哥!”她带着哭腔的呼喊撕心裂肺。
在萧星辰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云舒已经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双手紧紧攥住他染血的衣襟,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
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粗布,灼热得惊人。
“你吓死我了!呜呜呜……你吓死我了!”云舒将脸深深埋在他胸前,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了一整场的恐惧、担忧、绝望,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化作无法抑制的嚎啕大哭。
萧星辰的身体瞬间僵硬。
一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凡俗身躯的触感,习惯了锅碗瓢盆的温度,习惯了市井的喧嚣。
他忘了自己曾是俯瞰众生的修士,忘了追寻的化神之道。
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被心爱女子紧紧抱住、被她的泪水浸透衣衫的凡间跑堂。
他僵硬的手臂,迟疑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最终,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轻轻、轻轻地落在了云舒剧烈颤抖的背上。
“别怕……”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陌生的、属于凡人的疲惫和安抚,“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