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符箓中心炸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洞,狂暴的能量倒卷而回,将整张符纸撕扯得粉碎。
第三次,依旧失败。
连续三次失败,三张珍贵的玉髓符纸化为乌有。
饶是以云天的心性,唇角也不禁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一丝清晰的可惜之色,自他眼底一闪而过。
这“渡虚神符”的炼制难度,比他预想中还要高出数倍。
他没有急着开始第四次尝试。
而是就此收起了所有材料,闭上双目,陷入了深度的静思与回顾之中。
失败的原因,究竟在何处?
是灵力控制?是符文理解?还是……心境?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云天猛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
他明白了。
问题不在于技,而在于心。
他太想成功,太过于追求那一道“安全保障”,反而让心神有了挂碍,落笔之时,便失了那份浑然天成的道韵。
想通此节,他只觉心头豁然开朗,念头通达。
他再次铺开一张玉髓符纸,握住“贪狼”笔。
这一次,他心中再无成败之念,唯有笔下的符文,与那流淌的灵力。
落笔!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当最后一笔落下,整张符箓之上,一道璀璨夺目的银色光华冲天而起!
嗡——!
一股奇异的空间波动以符箓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来,符箓表面仿佛化作了一片微缩的深邃星空,无数银点在其中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坚不可摧、万法不侵的厚重气息。
成了!
云天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
趁热打铁。
他没有停歇,心神沉浸在那玄妙的境界之中,接连又炼制了两张。
无一例外,尽数成功!
看着桌案上静静悬浮着的三张“渡虚神符”,感受着其上传来的那股足以令人心安的稳定气息,云天心中的最后一丝阴霾,也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他小心翼翼地将三张神符收入特制的玉盒之中,贴身放好。
现在,他才算是真正做好了跨越无岸海的一切准备。
……
光阴无声,于孤岛之上悄然流淌。
转眼,又是半年。
山谷一隅,云天盘坐于颠倒五行阵的中央,周身气息几乎消散殆尽。
他整个人仿佛已与周遭的山石草木融为一体,若非目力所及,神识扫过也难以发现此处竟还端坐着一个活人。
《天魔圣诀》的法门,在他体内一遍又一遍地默默运转。
炼气大圆满的魔道境界,在近乎苛刻的打磨下,被进一步地凝实、压缩,为日后踏入筑基之境,做着最极致的准备。
就在此时,一道清越中带着难掩颤动的声音穿透微风,清晰传入云天耳畔。
“赵道友?可否出来一叙?”
云天缓缓收功,体内奔腾的魔气瞬息间归于沉寂。
他睁开双眼,眸中一缕幽光敛去,复归古井无波。
随着他单手掐诀,笼罩四周的颠倒五行阵光幕悄然散去,他长身而起,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朝着谷口走去。
叶红鸾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素色长裙,但往日里那张因伪装而蜡黄的脸庞,此刻却因心神激荡而透着一股病态的潮红。
她的眉宇间,是深深的、几乎化不开的疲惫,仿佛下一刻便会倒下。
可在那双清冷的眼眸最深处,却燃烧着一团足以燎原的炽热火焰,那是压抑了数百年,终于喷薄而出的兴奋与狂喜。
云天心中微动,已然猜到了结果。
“叶道友,传送阵成了?”他开口问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叶红鸾身躯一颤,似乎是被云天这一句话从某种极度的情绪中唤醒,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嘶哑的激动。
“正是!”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复着翻涌的心绪,语气中却依旧难掩那份激荡:“只是……妾身还不知,传送阵那头的信标,历经数百年岁月,是否还能正常运转。”
“所以……妾身想请道友同去,将此阵……彻底启动一次,测试一番。”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微微一顿,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些许赧然与局促。
云天心里清楚,驱动这等横跨无尽海域的超远距离传送阵,哪怕仅仅是一次短时间的测试性启动,所消耗的能量也绝对是天文数字。
他没有多言,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随即侧过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还请道友带路。”
沉稳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叶红鸾眼中的窘迫瞬间被浓浓的感激所取代,她不再多言,当先转身,朝着谷地深处那座山洞行去。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便来到了洞府之内。
甫一踏入,一股浩瀚、古老而深邃的空间气息便扑面而来。
云天瞳孔微缩,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座承载了两代人希望的超远距离传送阵。
即便他早已用神念窥探过无数次,可当真身立于这座巨阵面前时,那份视觉与心神上的震撼,依旧无可比拟。
一座直径足有二十丈的巨大圆形阵台,静静地占据了整个洞府的核心。
阵台通体由一种青黑色的奇异玉石铺就,表面镌刻着亿万繁复到了极点的符文与阵纹。
那些纹路细密如蛛网,层层叠叠,彼此勾连,仿佛将整片星空的运行轨迹都浓缩在了这方寸之间,勾勒出天地间最深奥的空间法则。
仅仅是看上几眼,云天便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那浩瀚的阵图吸扯进去,其中蕴含的阵道至理,精妙程度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阵法。
他不由得对叶红鸾,以及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尊,发自内心地生出一股钦佩。
能设计并亲手炼制出这等逆天之物的,无一不是阵道领域中惊才绝艳的大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