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在不知相隔了多少界域,跨越了多少虚空裂隙的遥远星域深处。
一片恢宏无际的仙宫建筑群,静静悬浮于紫霄云海之上。
放眼望去,七座雄奇无匹的主峰,仿若太古巨人擎天之柱,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巍然耸立。
每座峰顶,皆托举着一座以星辉为脊、云霞作阶的巍峨殿宇。
殿宇彼此间以横贯天际的虹桥相连,构成了一片足以照耀万古的琼楼玉宇。
整片仙宫群,都被笼罩在一座浩瀚无垠的星辰大阵之下。
九天之上的北斗星辰,与此地遥相呼应,时刻垂下七道肉眼可见的璀璨星辉光柱,贯通天地,将这片仙家圣地映照得恍如白昼,却又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亘古清冷。
无论是殿宇四周,还是横跨天际的虹桥之上,都看不到半个人影。
此地,静谧得有些过分。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脚步踉跄地从一座偏殿中冲出,神色间满是压抑不住的惊惶与骇然。
他不敢在此地御空,只能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化作一道贴地疾行的白线,呼吸之间便冲至了天枢位的主殿之前。
此人看着慌乱不堪,可在踏上殿前玉阶的刹那,还是强行停步,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冠。
而后,他才对着那深不见底,宛如巨兽之口的殿门,深深躬身作礼。
“弟子方舒,求见宫主!”
声音不高,却因周遭的极致安静,而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的颤音。
良久。
一道低沉而悠远的声音,仿佛自九幽深渊之下传来,在殿前缓缓回荡。
“进来。”
得到允准,方舒才敢抬脚,小心翼翼地跨过那高大的门槛。
殿内空旷得令人心慌,唯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不断回响,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穿过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主道,来到那高耸入云,隐没于阴影中的御座之下,方舒不敢有丝毫抬头,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那份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还是让话语带上了一丝无法控制的抖动。
“启禀宫主……仙魂殿,有异动。”
“何异?”
御座上传来的声音依旧飘渺,听不出半分喜怒。
“是……是云镇天的仙魂牌。”
方舒将头颅埋得更低,声音艰涩地禀报道,“就在刚才,他的魂牌之上,有仙光闪过。弟子已反复查验,确认是他的‘域’被开启过的迹象。”
“轰——”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威压,宛如实质的怒涛,自御座之上轰然卷过!
方舒只觉得神魂剧震,仿佛被一座太古神山迎面撞上,整个人被死死地压制在地面,连一丝挣扎的念头都无法生出。
他的身体,已是不受控制地筛糠般抖动起来。
“可确定,是他本人开启?”
那声音里,终于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波动,仿佛万年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弟……弟子无能。”
方舒的牙齿都在打颤。
“‘域’界开启之地,隔着无法计量的界域,感应太过微弱,弟子……无法断定。”
他说完,便死死趴伏在地,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御座之上,再无声音传出。
整座殿堂之内,死寂一片,唯有方舒那擂鼓般狂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折磨着他的每一寸神魂。
不知过了多久,那仿佛来自亘古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已然恢复了先前的波澜不惊。
“或许,只是后辈之人,机缘巧合下寻到了他遗留的洞府罢了。”
“传本座法旨。”
“令下辖各界附庸宗门,严加留意近期所有飞升的修士,尤其是……那些根基异常扎实之辈。”
“若有任何可疑的发现,立时上报。”
“是!弟子领命!”
方舒如蒙大赦,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这才颤巍巍地起身,躬着身子,一步一步向后倒退,不敢将后背暴露给御座。
就在他即将退出殿门之际,那道声音又一次响起。
“方舒。”
方舒身形一僵,连忙再次转身,躬身聆听。
“事情办妥之后,去静思崖,好好打磨一下心境。”
声音平淡无奇,听在方舒耳中,却不啻于九天惊雷。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他不敢辩驳,只得再次躬身称是,而后才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这座让他窒息的主殿。
殿内,重新恢复了万古不变的死寂。
高耸的御座之上,一道魁梧的身影静静端坐,其面容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无法看清。
唯有其背后,一轮布满了繁复紫色雷纹的法则光圈,正在缓缓转动,不时有细密的紫色电弧在光圈边缘流窜、湮灭,将周遭的空间都扭曲出道道涟漪。
“云镇天……”
那道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喃喃自语。
其中竟带着三分恍惚的追忆,与七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
“……是你吗?”
……
星魂阵界内。
云天转身离去,没有半分留恋。
那座晶石山与七头守护古兽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并未在他心湖中留下太多涟漪,便被理智彻底抚平。
机缘虽好,也得有命去拿。
他沿着来时的方向,向着外围区域不疾不徐地行去。
一路上,他又碰上了两拨零散的星魂兽,皆是些寻常货色。
甚至无需他刻意靠近,只需将自身魂力波动稍稍释放,那些被他气息吸引而来的猎物,便会在冲入十丈范围的瞬间,被悄无声息地抹去。
又是三道蓝色流光没入体内,让洞府星魂令上的光点愈发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