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天准备重新入定,继续这枯燥而又充实的修行时,一股磅礴浩瀚的凶戾气息,毫无征兆地从城外天际席卷而来。
这股气息,如同一座沉寂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
云天心中微凛。
他刚刚收回的神识,瞬间再度铺开,朝着那气息的源头探去。
神识穿过厚重的城墙,越过那层土黄色的护城光罩,延伸至血色笼罩下的枯黄平原。
下一刻,一头顶天立地的庞然大物,映入他的神识感知之中。
“八阶妖兽!倾山巨猿!”
云天眼瞳骤然一缩。
这气息,这形态,他绝不会认错!
正是三年前,他与风朵朵初来此地时,在那山谷中遭遇,并逼得二人狼狈逃窜的那头恐怖巨猿!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的鲲城城墙之上,早已乱作一团。
原本还在机械般抵御妖化人攻城的护卫们,在这股毁天灭地般的妖气威压下,个个面如土色,双腿战栗,连手中的兵器都快要握不住。
就在巨猿气息出现的瞬间,三道遁光已从城池中央的城主府内冲天而起,急如流星,落在了北面城墙之上。
为首的,正是城主李齐。
他眉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当看清那踏着沉重步伐、引得大地都在颤抖的巨兽时,即便是他这位元婴中期的真君,心脏也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不好!”李齐内心大惊,暗道一声。
他猛地回头,对着身旁同样脸色煞白的陈江厉声喝道:“陈副城主,快!立刻去中枢,将护城大阵的威能开至最大!不要吝惜灵石!”
陈江早已被远处那如同移动山岳般的巨型妖兽震慑当场,心神失守,此刻听到李齐蕴含着法力的暴喝,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是……是!我这就去!”
他语无伦次地应了一声,也不再吝惜耗费灵力,驾起一道遁光,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城主府方向飞去。
十数息之后。
只听“嗡——”的一声沉闷悠长的嗡鸣,响彻整座鲲城。
那原本笼罩着城池的淡黄色护城光罩,光芒陡然大盛,颜色迅速转变为一种厚重如大地的土黄色。
光罩的厚度,在肉眼观察下,都凝厚了数倍不止!
可即便如此,李齐脸上的凝重之色,依旧没有半分缓解。
一旁的欧阳海嘴唇发干,小心翼翼地凑近问道:“城主,这……这次不会有事吧?”
李齐没有回答他。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还在一步步逼近的巨猿,仿佛要将它看穿。
数息之后,他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缓缓说道:“这倾山巨猿,体内具有一丝上古凶兽朱厌的血脉。它还是一只八阶妖兽……但愿,这法阵能顶住。但愿血雾散去后,它能像其他妖物一样,自行离去。”
欧阳海听着李齐这番满是“但愿”的言语,哪里还不明白城主心中也根本没底。
他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几乎要滴出水来。
那些原本还在城下悍不畏死、疯狂冲向墙头的妖化人,在倾山巨猿这等庞然大物靠近时,虽然神智癫狂,但源自生物最深处的本能恐惧,还是压倒了血雾带来的狂暴。
它们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嘶吼,如退潮般四散奔逃。
顷刻之间,空旷的城外平原上,只留下一头高达十数丈的巨猿,迈着令大地颤抖的脚步,孤独而又霸道地,向着鲲城走来。
巨猿很快便来到了城墙之外。
它的身高,仅仅比二十丈的城墙矮了半个头。
那双巨大的眼瞳,并非妖化人那般的赤红色,而是闪烁着理智与暴虐并存的凶光。
它显然没有受到血雾的太多影响。
被厚重的土黄色光罩挡在外面,巨猿肥大的鼻孔中喷出两道白色的气浪,呼吸声越来越重。
被阻拦的愤怒,让它彻底狂暴!
“吼——!”
它抬起两只堪比石柱的巨臂,如同战鼓般猛烈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一声震破苍穹的咆哮!
紧接着,它那两只巨拳,化作两柄攻城巨锤,狠狠地砸在了土黄色的光罩之上!
咚!咚!咚!
每一次捶击,都让整个护城光罩剧烈地闪烁,表面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
城墙之上的李齐与欧阳海,被这恐怖的攻击力度骇得心惊肉跳。
他们看着那明暗不定的光罩,每一次剧烈的震颤,都让他们的心脏跟着狠狠揪紧。
墙头上那些半妖化的护卫,更是承受不住这源自血脉的绝对压制,一个个瘫软在地,彻底丧失了战斗意志。
卫烔,以及另一位实力堪比金丹期的护法,也是面色惨白地看向李齐。
平日里,他们或许对这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颇有怨言。
但在此刻,他们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以及城内数十万凡人的生死,全都系于这几位修仙者,以及这座大阵之上。
小院内,云天推门出了石屋,抬头望向那巨猿所在的方向,神情平静。
不多时,风朵朵与黄萱也从主屋内先后走出。
三年的闭关,让她们的气息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云天所赠的丹药,虽多为下品、中品,但架不住药材的万年药龄,药力精纯无比。
风朵朵结婴不过短短十年,但此次经过三年的苦修,如今已然稳稳地站在了元婴初期的顶峰,周身剑意愈发内敛平和,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破境。
而黄萱,更是在大量正阳丹与破镜丹的辅助下,于闭关的第二年,便成功突破瓶颈,如今已是金丹中期的修士。
“是那只倾山巨猿。”
风朵朵走到云天身边,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云天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点头,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出喜怒。
“过去看看吧。”他平静地开口,“我看那巨猿,并非因血雾而发狂。即便稍后血雾散去,它恐怕也不会离开。让它这么一直捶下去,这护城大阵,撑不了多久。”
黄萱来到云天的另一侧,双手抱胸,撇了撇嘴,用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说道:“城破了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管这闲事做什么?”
云天闻言,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确实不关我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