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含怒一击,竟然……就这么被一个金丹中期的小辈硬接下来了?
这和他想象中,对方被一剑劈成两半的画面,截然不同。
“强敌当前,还敢分心?找死!”
陈毅之是何等人物,岂会放过这等天赐良机。
他冷喝一声,手中法诀一引,那团悬浮在身前的蓝白色灵焰,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鬼魅般出现在了那黑袍魔修的面前。
黑袍魔修被这一声断喝惊醒,吓得脸色愈发惨白,仓促间只能下意识地抬起宽大的袍袖去挡。
然而,那蓝白灵焰诡异无比,如水银泻地,沾之即散,化作无数细小的火苗,似跗骨之蛆般,瞬间便燃遍了他的全身。
黑袍魔修大惊失色,体内灵力疯狂鼓动,试图将身上的火焰震开。
却骇然发现,那火焰仿佛能吞噬灵力一般,他震出的灵力刚一离体,便被火焰燃烧殆尽,没有起到分毫作用。
更让他恐惧的是,凡是被灵焰附着之处,血肉竟开始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惨白寒冰,转眼间,除了头颅之外,他的整个身躯都化作了一座冰雕。
“可恶的小子,给我等着!”
眼看生机断绝,黑袍魔修眼中闪过一抹无尽的怨毒与不甘,他恶狠狠地瞪了下方的云天一眼,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话音未落,他天灵盖上灵光一闪,一个约莫半尺高、浑身赤裸的白胖元婴,捧着一把青色小剑和一个储物戒指,猛地从他头顶透体而出。
那元婴的小脸上满是怨毒与惊惶,最后又狠狠地剜了云天一眼,下一刻便骤然变得模糊,凭空消失。
等再次出现时,已在百丈开外,再一闪,便只剩下一个遥远的小黑点了。
“瞬移!?”
云天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转头看向陈毅之,只见后者望着那元婴遁走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轻叹道:“元婴修士一心想逃,确实难杀,可惜了。”
云天闻言,心中也是暗自一叹,深感可惜。
这也让他对元婴修士的难缠,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与同阶的化形大妖相比,人族修士的肉身或许孱弱不堪,但这一手元婴离体、瞬息千里的逃命神通,却实在太过高明。
云天自问,以他如今的手段,即便对上寻常金丹圆满也能做到碾压之势,可面对这神出鬼没的元婴瞬移,却也是束手无策,根本没有半分将其留下的可能。
摒弃心中杂念,他身形一晃,已然来到陈毅之身前,躬身一礼。
“晚辈不辱使命,已成功将那处传送阵彻底摧毁。”
“哦?哈哈哈!太好了!”
陈毅之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抚须大笑起来,脸上的凝重与惋惜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云小友,你这回可是帮了我们百巧门一个天大的忙啊!”
他看着云天,眼中满是赞许,继续道:“老夫答应小友之事,定会守诺。不过此时还不是闲聊之时。”
陈毅之神色一正,解释道:“先前此僚正与老夫在坊市门前争斗,却是中途忽然改变策略,边打边退,似乎急着要赶回西月山脉。想来,他那时便已得到传送阵被毁的消息,想要回去证实一番,却不曾想在此地碰上了你,哈哈哈,也该他气运不济!”
“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两名金丹境魔修,以及数十名筑基小辈,此刻明师侄和王小友他们,恐怕还在坊市外围苦苦支撑。你我还是先赶回去再说!”
云天闻言,心中了然,当即点头道:“全听前辈安排。”
“哈哈哈,好!”
陈毅之朗笑一声,不再耽搁,当先化作一道红色遁光,朝着沙南坊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云天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如两道撕裂天穹的流光,消失在天际。
……
虽说云天的遁术远不及元婴修士,稍稍拖慢了些许行程,但两人也只用了一日工夫,便已遥遥望见了沙南坊市的轮廓。
然而,出乎二人意料的是,想象中那灵光冲天、喊杀震野的激烈争斗场面,并未出现。
整个坊市外围一片沉寂,只有十数名炼气期的散修,在几名筑基修士的带领下,默默地清扫着战场上的残骸与血迹。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没有停留,遁光一转,径直朝着坊市南端的别院群落飞去。
很快,他们便在坊主别院的凉亭内,见到了安然无恙的明闻敬与王建。
“师叔!云长老!你们可算回来了!”
一见到二人身影,明闻敬脸上顿时涌起狂喜之色,连忙迎了上来,王建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明师侄,那些魔修何在?”陈毅之落下身形,开门见山地问道。
“回师叔的话,”明闻敬脸上带着几分古怪之色,恭敬回道,“说来也怪,就在一日之前,那些原本攻势凶猛的魔修,也不知接到了什么指令,竟忽然间一哄而散,朝着四面八方逃掉了。”
“弟子与王长老担心有诈,也不敢追击,只能任由他们离去。如今正派人手清扫战场,以防万一。”
“呵呵,那便不奇怪了。”
陈毅之闻言,抚须一笑,将先前发生之事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
当听到那不可一世的元婴魔修,竟被陈毅之与云天联手打得肉身崩毁,只剩元婴狼狈遁逃之时,明闻敬与王建二人,皆是目瞪口呆,满脸的震撼与不敢置信。
他们看向云天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如果说先前只是敬佩与感激,那么此刻,却是多出了几分深深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