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法诀掐出,他周遭的光线微微扭曲,身影随之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彻底融入了背后斑驳的树干与交错的枝叶之中,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隐身术与千幻隐匿术的结合,让他彻底与这片山林融为了一体。
除非有元婴修士亲至,耗费心神,一寸寸地用神识来回扫荡,否则绝无可能发现他的存在。
云天缓缓闭上双眼,心神却沉静如水,开始默默调息,恢复这三日来不间断飞遁所消耗的心神与法力。
陈毅之所说的两天时间,看似宽裕,但对于潜入一座由元婴修士坐镇、不知有多少金丹魔修把守的据点,并且要从中找到核心阵眼并将其摧毁的任务而言,每一分每一寸的时间都宝贵到了极点。
他必须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巅峰。
时间缓缓流逝,山林间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与不知名的虫鸣。
一日,两日……
十数日转眼而过。
这一日,一道浩瀚如海的恐怖神识,毫无征兆地从西月山脉深处冲天而起,如狂风过境,猛地从云天所在的荒林上空一扫而过!
盘坐于树杈之上的云天,霍然睁开了双眼!
“终于出动了。”
他心中自语,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继续保持着绝对的静止,耐心等待了足足半个时辰。
想来那魔道元婴修士,此刻已是遁至极远之地。
云天不再等待陈毅之的传音符,机会稍纵即逝,他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五彩灵光,贴着地面,向着那处山腹据点疾速遁去。
半个多时辰后,云天已来到离据点数里之外的山坳中。
他停下身形,磅礴的神识铺散开来,却在前方千丈之处,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
“果然有禁阵。”
云天目光微凝,“但看这灵力波动的强度,也只是仓促布置,一座防探视的隐匿法阵而已。”
他没有再运行灵力飞遁,而是双脚在地上一踏,施展出乾坤步,身形如鬼魅般,在山石林木间闪现前行。
千丈距离,不过十数息时间,他便已抵达了那无形禁阵的边缘。
云天没有贸然出手,而是身形游走,仔细探查着阵法的薄弱点。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黄芒破空而来,正是那姗姗来迟的万里传音符!
云天抬手一招,迅速将那道灵光摄入手中,贴在额前。
陈毅之沉稳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我已发现那元婴魔修正在前来,小友可以行动了。”
云天轻呼一口气,捏散了那道传音灵光。
“好快。”
他心中暗道一声,继续将心神沉入眼前的禁阵之中。
没用多长时间,他便在一处山坳的阴影下,找到了一处灵力运转晦涩的节点。
他没有催动灵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波动。
只见他右臂肌肉微微鼓起,五指并拢成爪,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华在指尖流转。
嗤啦!
他手臂猛地探出,竟是直接插入了那无形的禁制光罩之中!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那层禁光罩硬生生被他撕开了一道半丈长的口子!
禁止灵光顿时如水波般剧烈荡漾开去,向着四周扩散。
云天不敢耽搁,身形一矮,闪电般钻入了裂口之中。
据点内,一队由筑基修士带领的巡逻小队,正警惕地巡视着。
这时,一名炼气后期的黑傀宗弟子,指着远处光罩荡漾的方向,略显紧张地说道:“师叔,防御禁制有反应!”
那被称作师叔的筑基初期修士,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冷哼道:“大惊小怪!定是又有什么不开眼的妖兽撞了上来。再说,即便真有人前来,此地还有三位金丹老祖坐镇,你怕什么!”
那名炼气弟子被训斥得有些羞愧,脸上微微泛红,呐呐不敢再言。
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瞄了一眼那渐渐平息的禁光涟漪,心底深处,却悄然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而此刻,已潜入据点内的云天,神识在瞬间扫过山谷各处。
他心中略微一松。
此处果然没有第二位元婴修士驻守。
谷内最高战力,不过是一名金丹中期,另有两名金丹初期。
然而,当他的神识锁定住那名盘坐在山谷中央一座石殿内的金丹中期修士时,云天的身形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面容阴鸷,鹰钩鼻,一双狭长三角眼的灰袍老者。
这副面容,即便化成灰,云天也绝不会忘记!
正是当年将他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终害他冒险传送,险些惨死,流落十余载的罪魁祸首——御兽宗,厉老鬼!
刹那间,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自云天心底深处狂涌而起,几乎要冲破他的识海,焚毁他的理智。
十余年的流离失所,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那些刻骨铭心的苦难与绝望,皆拜眼前这老鬼所赐。
此刻,他只想冲上前去,将这仇人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这份滔天的怒意只在胸腔中翻涌了片刻,便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云天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他整个人却如一块磐石般,纹丝不动。
他清楚,此刻绝非冲动行事之时。
如果他被个人恩怨蒙蔽,贸然出手,惊动了这里的驻军,自己一旦被三名金丹修士缠住,局面将瞬间失控。
更糟糕的是,若有人通过传送阵向后方搬救兵,哪怕再来几个金丹魔修,他虽有信心周旋,但若再过来一名元婴修士,那他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为了这种最坏情形不出现,他此刻必须要忍。
压下心头如潮水般汹涌的杀意,云天的心神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没有一丝迟疑,将隐身术与千幻隐匿术催发到极致,周身气息彻底融入虚空。
随后,他身形如一道淡淡的幻影,缓缓向着传送阵所在的石殿方向无声无息地潜行而去。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带起丝毫风声,不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