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云天如今筑基后期顶峰的修为,六七十里的路程,即便不催动金羽飞梭这等专为飞遁而生的灵器,亦不过是盏茶的工夫。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那名青年修士的状况,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虚弱得多。
就在他与青年相距已不足二十里时,那只三阶暴烈熊终究还是追上了它的猎物。
伴随着一声震耳的咆哮,巨熊庞大的身躯猛然一扑,两只蒲扇般的大前爪,便已将那毫无还手之力的青年,死死地按在了一棵粗壮的古树树干上。
血盆大口毫不犹豫地咬下,精准地锁住了青年的脖颈。
那青年连一声临死前的悲呼都未能发出,身体便在剧烈的痛苦中不停地抽搐起来。
云天这时才堪堪飞遁至暴烈熊身后约莫三十丈处。
他身形未停,右手已然一掷。
九道细微的红色光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裂空气,直奔暴烈熊的后心而去。
此时,暴烈熊也已察觉到了云天的到来,它松开巨口,正欲转身察看。
可那九道光影实在太快。
还不等它将那硕大的头颅完全扭过,一阵急促的“噗!噗!噗!”声便已然响起。
暴烈熊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悲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竟是比那青年更早地断了气息。
云天身形一闪,快速来到那青年身前。
只见他双目圆睁,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想拼命呼吸,可早已被咬断的气管,却让他吸不进半点空气,面容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
云天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小友,对不住了。”
他心念一动,直接在识海中对小藤下令:“小藤,搜魂。”
“好咧,主人!”
小藤那轻快中略带兴奋的意念瞬间响起。
只见云天左手腕上的木藤手镯上,一条比发丝略粗的纤细藤蔓悄然伸出,如一道绿色的闪电,精准地刺入了那青年的眉心祖窍。
藤蔓之上,一缕缕暗银色的流光汩汩闪动,仿佛在汲取着什么。
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小藤便收回了藤蔓,并将所有信息尽数反馈给了云天。
而那青年,随着搜魂的结束,身体最后一次剧烈地抽搐后,便彻底没了气息,软软地从树干上滑落,跌倒在云天脚下。
他那两只已经失去焦距的双眼依旧圆睁着,其中凝固着无尽的绝望与恐惧。
云天静立原地,花费了数十息的工夫,才将脑海中突然涌入的海量信息消化完毕。
他的神情,先是恍然,继而,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着脚下的青年尸身,轻叹一声,俯身取下了他腰间那个兽皮缝制的袋子,神识一扫,果然是个储物袋。
随即,他指尖一弹,一张流沙符无火自燃。
青年尸身下方的土地顿时一阵翻滚,湿润的黑色泥土中,凭空涌出大片黄沙,形成一个微型的流沙漩涡,将那具尸体缓缓拖入其中。
很快,流沙隐去,地面又恢复了原样,再看不出丝毫痕迹。
云天一挥手,九枚血煞飞针便化作九道红芒,没入他的袖中。
他又随手掷出一颗火球,落在不远处的暴烈熊尸体上,“轰”的一声燃起熊熊烈焰,不过片刻,便将其烧成了飞灰。
做完这一切,他才再次祭出寒冰剑,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来时的岩洞飞去。
……
回到洞中,云天挥手间再次将颠倒五行阵布置妥当,隔绝了内外气息。
他缓步来到那张破损的石质阵台上,重新盘膝坐下,单手托着下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根据那青年的记忆,云天才知道,自己竟是来到了南岭的原始森林深处。
这个发现,让他犯了大难。
此地距离东荒,除了无尽的山峦密林,更是隔着一片被称作“万里毒瘴”的绝地,以他如今的修为,想要强行穿过,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他看了一眼身下这座残破的传送阵,心中倒是生出过修复它的念头。
可一想到那厉老怪在传送前那副几欲将他生吞活剥的狰狞面孔,云天便毫不犹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谁知道这传送阵的另一头,是不是还守着那个金丹老怪。
看来,回宗门的路,只能另寻他法了。
那名青年,名叫亚克布,是距此地千里之外一个名为“火鸦部”的蛮族部落族人。
此人身份也有些特殊,竟是那火鸦部族长的亲孙子。
此次是为了寻求突破瓶颈的契机才外出游历,却不想误入了这只三阶暴烈熊的领地,被一路追杀百里,最终还是丢了性命。
云天再次感慨,修仙之路,步步荆棘,一个低阶修士要想成长起来,实在是太过不易。
更重要的是,他从亚克布的记忆中得知,此地的语言与东荒修仙界截然不同。
好在,通过搜魂得来的信息,云天花了几个时辰的功夫,便已基本掌握了这种古朴的蛮语。
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形。
他打算利用千幻隐匿术,冒充这名叫亚克布的青年,回到那个火鸦部落,再慢慢寻找返回东荒的方法。
虽然亚克布修为不高,在部落中能接触到的事物也相对有限,但对于云天这样一个对南岭几乎一无所知的“外来者”而言,这份记忆已是无价之宝。
云天曾在宗门藏经阁的古籍中看到过寥寥数语的记载,知道南岭蛮荒界的修炼体系,主要分为魂术师和蛮士两种。
但古籍语焉不详,对于具体的修炼方式却是毫无记载。
如今,通过亚克布的记忆,他才对这里的修炼体系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南岭的修炼水平,虽看似比东荒古老、原始,却也有其独到之处。
无论是修成魂术师,还是蛮士,都需要具备灵根资质,这一点倒是与东荒修仙界并无二致。
但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对灵根资质的运用,分化出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