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看着那张因暴怒而变形的脸,嘴角竟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不再耽搁,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法阵的中心。
下一刻,万千道刺目的白色灵光自阵台冲天而起,汇成一道丈许宽的巨大光柱,瞬间冲破了上方露天洞口处的枯枝败叶,直入云霄。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猛然席卷全身,云天只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数只无形的大手撕扯、扭曲、折叠,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紧咬牙关,死死守住灵台的一丝清明。
剧痛之中,脑海天旋地转,眼前除了无尽的白光,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当厉老怪发疯般冲到传送阵前时,那冲天的白色光柱已然开始变得暗淡,并迅速消散。
他眼睁睁地看着云天的身影在白光中化为虚无,最终连同那光柱一起,彻底消失不见。
空气中,只留下一阵阵法阵停止运转后“嗡嗡”的余音。
“啊——!”
厉老怪气得目眦欲裂,他一袖挥出,狂暴的劲风将那五个灵石槽内早已化为飞灰的石粉吹得一干二净。
他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储物袋中也掏出五块灵石,竟同样是五块上品灵石!
看着手中的灵石,他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肉疼之色。
但一想到那瓶万年灵乳以及那些高年份的灵药,他便再也顾不得许多,狠狠地将五块灵石按入了凹槽之中。
他满怀期待,双眼死死地盯着阵台,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然而,一息,两息,十息……
传送阵台静悄悄的,除了表面残留的灵光忽明忽暗,再无半分反应。
厉老怪不信邪,一个箭步跳上阵台,用脚狠狠地跺了跺,可那坚硬的石台除了发出一声闷响,依旧毫无动静。
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这传送阵,要么是单向的,要么就是有极长的冷却时间,又或者……传送阵的另一端已然被那小畜生毁掉。
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追上那小子的可能。
竹篮打水一场空!
被戏耍了整整一天一夜,耗费了无数心力、丹药,甚至累瘫了自己最心爱的五阶灵禽,到头来,别说万年灵乳与灵药,连根毛都没捞到!
那张阴翳的老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紫,最终化为一片惨白。
“噗!”
一口老血,终是没能忍住,狂喷而出。
“可恶——!”
一声饱含着无尽怒火、憋屈与绝望的咆哮,自地穴深处轰然传出,震得整个山腹嗡嗡作响,碎石簌簌而落。
……
空间撕裂的剧痛尚在脑中翻腾,脚下便猛地一沉,仿佛从万丈高空坠落,重重砸在一片坚硬的石面上。
云天甚至来不及看清周围的景象,求生的本能便已压过了一切。
那厉老怪随时可能循着传送阵的波动追来,他绝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机会!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神念一动,寒冰剑凭空出现在手中。
想也没想,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剑尖狠狠刺入脚下那尚在嗡鸣的阵台!
“噗嗤!”
剑刃入石,发出一声闷响。
原本流光溢彩的阵台像是被雷电击中,表面的符文猛地一亮,随即爆开一连串刺目的电火花。
“嗞啦——嗞啦——”的怪响声中,阵台上的灵光彻底熄灭,归于了死寂。
成了。
看到这一幕,云天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终于艰难地勾起一抹死里逃生的弧度。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一股无法抗拒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噗通”一声,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直挺挺地栽倒在那冰冷破损的阵台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
三日后。
一丝微光刺破眼帘,云天悠悠醒转。
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岩石穹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他斜眼看去,五丈开外便是一个洞口,几缕金色的阳光正费力地从遮挡洞口的藤蔓缝隙中挤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还活着。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便从四肢百骸传来,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险些又昏过去。
他试着动一下手指,那钻心的疼痛便如同无数钢针在扎,让他立刻放弃了任何移动身体的打算。
万幸,神识尚能动用。
他立刻沉下心神,对自己施展了一个内视术。
这一看,饶是他心志坚定,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全身的骨骼,竟有二十几处断裂或骨裂,五脏六腑也多有震伤。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原本筑基后期的灵海,此刻竟是萎缩得不成样子,其内的灵力稀薄得可怜,修为竟是直线下滑,跌回了炼气九层的境界!
“……还真是亏到家了。”
云天心中苦笑一声,却又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受到如此恐怖的传送反噬与重创,居然还能保住一条小命,简直是奇迹。
他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这多半要归功于逃命时吞下的那四滴万年灵乳。
那精纯到极致的灵气在补充他灵海的同时,也在无形中一遍又一遍地淬炼冲刷着他的经脉肉身,极大地增强了其坚韧程度。
也正因如此,他虽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经脉却奇迹般地完好无损,甚至还能自行流转微弱的灵力,勉强护住心脉与脏器不至衰竭。
只要经脉无碍,根基未损,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云天定下心神,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