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三人随着人流,顺着宽阔的青石主道向着北方的宫殿群行去。
一路上,黄萱挽着云天的胳膊,兴致极高,俨然成了一位称职的向导。
“看到没,东边那家‘云记炼器坊’,别看门脸不大,里头坐镇的可是位金丹期的炼器大师,手艺在城里都排得上号。”她又努了努嘴,指向西边一座雅致的阁楼,“还有那家‘风裳阁’,她们家的法衣款式新颖,用料讲究,风云城里但凡爱美些的女修,谁没几件她们家的衣服。”
云天听着她的介绍,对照着两边风格迥异的店铺,津津有味地看着,心中也不禁对风云城多了几分直观的认识。
只是,他更好奇的是身边这位。
“少阁主似乎对风云城很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好像都了如指掌一般。”
“嘻嘻,那是自然,有什么是本小姐不知道的?”黄萱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自从进了城,她整个人都仿佛活泛了起来,眼波流转间,皆是灵动的笑意。
跟在二人身后的费清,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像极了初次出门游山玩水的年轻道侣,那古井无波的嘴角,弧度不自觉地又扩大了几分,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怜爱。
“不瞒你说,”黄萱的目光扫过那些既熟悉又仿佛有些遥远的店铺牌匾,终究还是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轻声说道:“我基本上,就是在这座城里长大的。”
云天闻言,心中一动,联系到她之前的姓氏,已是猜到了几分:“原来如此,难不成少阁主也是……”
“你猜得没错,我娘亲,便是风家人。”
云天心下恍然,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惊诧。
难怪聚宝阁能在东荒商界屹立不倒,背后竟有风家这等庞然大物作为靠山。
黄萱瞥见他脸上那副“我懂了”的表情,哪里会猜不出他心中所想,眼神却忽然变得复杂起来,轻轻摇头:“聚宝阁能有今天的规模,都是我爹娘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要说沾了风家的光,倒也无法辩驳,只是……很有限罢了。”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透出几分落寞:“我娘当年执意下嫁给我爹,风家上下反对的声音很大。虽然后来还是成了,但她与主家的关系,也因此一直不算融洽。”
云天见她神情黯淡下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地陪着她缓步前行。
“后来,娘亲有了我,爹爹不忍她再跟着自己四处奔波,便将她送回了风云城的娘家养胎待产。所以,我人生的前十八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黄萱的目光望向远方,眼中满是追忆,可那情绪却不似怀念,反而带着一丝压抑的凄然。
看着身旁的美人没了方才那股傲娇与灵动,像一只被雨淋湿了羽毛的凤鸟,云天心中竟莫名地泛起一丝怜惜。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空着的左手,在黄萱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柔荑上,轻轻拍了拍。
手背上传来的温润触感让他心头一凛,暗道一声“不好”,自己竟又着了此女的道,心神竟会不由自主地受她情绪影响。
黄萱却像是并未察觉到他这小小的动作,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或许,这十来日的相处,已让她对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习以为常了。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是来到了北城。
此处的地势渐渐抬高,平坦的青石大道也被层层叠叠的石阶所取代。
一座座独立的府院依山而建,气势非凡。
路上的行人骤然稀少,但偶尔遇到的几位,无一不是气息深沉的金丹修士,像云天这般筑基期的弟子,反倒成了凤毛麟角。
就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萱儿!你可算来了!”
一名世家公子哥打扮的年轻男子,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快步从后方追了上来。
黄萱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理会那人的呼喊,反而将云天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些,侧过头,对着云天露出了一个足以让百花失色的妩媚笑颜。
“夫君,一会儿到家了,你可得给奴家好好捏捏脚。走了这么远的路,真是累死奴家了。”
那声音娇媚入骨,软糯甜腻,若非云天早有防备,心神怕是又要被勾走一半。
后面快步追来的那名男子显然听到了黄萱的话,脚步猛地一顿,一张还算英俊的脸上阴晴不定,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就在这尴尬的当口,一道不和谐的笑声响起,方才在城门外被怼跑的钱督来,竟摇着他的铁扇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呵呵,七公子,看来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这位黄少阁主,如今已是名花有主了。”他嘿嘿一笑,目光在云天和那七公子之间来回扫动,“连七公子您都被淘汰出局,看来这位小道友的来头,怕是不在你我之下啊。”
这话里,明晃晃地透着一股挑拨离间的味道。
钱督来主仆三人恰好挡住了前方的石阶,云天和黄萱只得停下脚步。
后方的七公子见状,这才沉着脸走了上来,站到钱督来身旁,沉声问道:“钱少主,你这话是何意?”
钱督来本就是来看热闹添乱的,见目的达到,立刻想把自己摘出去,阴阳怪气地说道:“七公子何不亲自问问黄少阁主?”说罢,便识趣地向旁边站了站,让出了位置。
“你们是耳朵聋了吗?”黄萱似乎对这些人没有半点耐心,说话的语气一改方才的娇媚,变得凌厉起来,“我都说了,这是我的夫君!”
那七公子闻言,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冷哼一声,目光如刀子般射向云天:“在下云启良,家中排行第七。敢问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云天看着眼前这位金丹初期的云家七公子,心中无奈至极,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