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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陇西伏波】大夏谜棺:这石棺葬活人!(1 / 2)

【一: 烽燧残响】

陇西的秋意比战马的铁蹄来得更急,秦长城残垣上的夯土被朔风刮得簌簌作响。王翦勒住乌骓时,狄道县西的长城坡正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腥甜,混杂在烽燧燃起的狼烟里,呛得人喉头发紧。

“将军,前面就是西羌的石棺坪!” 斥候校尉李敢翻身下马,甲胄上还沾着沿途的草屑,他手指向远处被密林环抱的山坳,“探马回报,羌人在这里盘踞了三个月,筑起了七座烽燧,日夜有人轮岗。更奇怪的是,山坳里传来石匠凿石的声音,已经持续了半月有余。”

王翦眯起眼看向山坳。那里背倚秦长城遗址,两道溪流在谷口交汇成天然屏障,确实是易守难攻的地势。他想起昨日在狄道县府看到的卷宗,记载着西羌参良种近半年频繁袭扰陇西郡,劫掠了三个驿站的粮草,却始终不深入腹地,倒像是在刻意吸引秦军注意力。

“这地形不对劲。” 王翦让亲兵铺开羊皮地图,指尖划过长城坡的等高线,“此处离秦长城主墙不足十里,按律应属禁军防区,羌人怎敢在此筑垒?传我将令,弓弩营占据东侧山脊,重甲步兵沿溪流布防,骑兵随我正面推进,保持五十步间距,提防陷阱。”

秦军列阵推进时,山坳里突然传来一阵苍凉的羌笛。笛声忽高忽低,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听得人头皮发麻。李敢握紧了腰间的环首刀:“将军,这笛声有古怪,上次在枹罕盐场遇袭前,也曾听到过类似的调子。”

王翦未及回应,前锋骑兵突然发出一阵惊呼。只见最前面的三匹战马同时栽倒,马蹄陷入了伪装成草地的陷坑,坑底露出锋利的竹签,马血瞬间染红了黄土。紧接着,两侧山坡滚下无数巨石,砸得秦军阵型一阵混乱。

“稳住阵脚!” 王翦高喝一声,断水剑出鞘直指山坳,“强弩压制!长戟手填坑!”

秦军迅速调整阵型,强弩手齐射覆盖两侧山坡,箭雨逼得羌人暂时退入密林。长戟手则用盾牌护住头顶,快速填埋陷坑。王翦趁机观察山坳入口,那里立着两根刻满兽纹的石柱,柱顶各蹲坐着一尊石兽,细看竟是楚地常见的镇墓兽造型。

“楚人?” 王翦心头一震。西羌部落向来只用狼、鹰等图腾,怎会雕刻楚式镇墓兽?他催马上前,发现石柱根部有新鲜的凿痕,显然是近期才立起来的。

就在这时,山坳里的羌笛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闷的鼓声,咚、咚、咚,节奏缓慢却极具穿透力,像是从地底传来。随着鼓声,七座烽燧同时升起黑烟,在秋日晴空下格外刺眼。

“将军快看!烽燧旁有石棺!” 李敢指向山坳深处。透过稀疏的林木,隐约能看到数十具石棺整齐排列在坡地上,棺盖尚未完全盖合,阳光反射在石板上,泛着诡异的红光。

王翦的心跳骤然加快。他征战多年,见过燕赵的石椁墓、齐鲁的悬棺葬,却从未见过将石棺露天摆放的习俗。更诡异的是,那些石棺周围没有丝毫杂草,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不像是安葬死者的场所,反倒像某种仪式的祭坛。

“推进速度放缓。” 王翦沉声下令,“派十名斥候侦查两翼,其余人保持戒备。李敢,你带一队人从侧翼迂回,查明石棺来历。”

李敢领命离去时,王翦注意到山坳里的炊烟格外稀薄,与其盘踞的人数极不相称。他俯身捡起一块从山坡滚下的碎石,发现石质竟是洮河沿岸特有的青灰石,这种石头质地坚硬,是制作石棺的上等材料,但开采不易,羌人为何要费力将其运到这里?

突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若有若无的草药味。王翦鼻翼微动,那气味里混着当归、独活的苦涩,还有一丝极淡的…… 龙脑香?这可是楚国王室专用的香料,怎么会出现在西羌据点?

“将军!李校尉那边遇袭了!” 西侧传来厮杀声。王翦策马赶去,只见李敢正与十几个头戴青铜面具的羌人缠斗。那些羌人刀法诡异,招式中竟夹杂着楚地剑法的影子,尤其是反手劈砍的动作,与项燕楚军的战技如出一辙。

“留下活口!” 王翦挥剑加入战局。断水剑寒光闪过,一名羌人的面具被劈成两半,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眉眼间竟有几分楚人的俊秀。那羌人见状怒吼一声,竟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匕刺向自己咽喉。

“擒住他!” 王翦眼疾手快,长剑格开短匕,亲兵顺势将其按倒在地。李敢也制服了另一名羌人,发现他们腰间都系着同样的兽纹腰牌,牌背面刻着一个模糊的 “项” 字。

“将军,这绝非普通羌人。” 李敢举起腰牌,“他们的甲胄内衬有鲛鱼皮,这是楚军精锐才有的装备。”

王翦看向被按倒的羌人,发现他们虽然说着羌语,却在眼神交汇时用眼角余光传递信号。他突然想起盐场投毒案中发现的楚式鸟虫书,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传令全军,加速攻破据点,重点搜查石棺区域!”

秦军如潮水般涌入山坳时,羌人突然停止了抵抗。他们退到石棺群周围,围成一个圆圈,口中念念有词。王翦勒马观察,发现每具石棺的头部都刻着一个楚篆数字,从一到三十六,排列成某种阵法。而在石棺群中央,立着一块无字石碑,碑前的火堆里残留着未烧尽的竹简灰烬。

“他们在拖延时间。” 王翦冷哼一声,“弓箭营准备,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最西侧的一具石棺突然发出 “咔哒” 一声轻响。棺盖缓缓抬起一道缝隙,从里面透出微弱的红光,像是有活物在其中苏醒。

【二: 朱砂疑棺】

石棺开启的声响在寂静的山坳里格外刺耳。王翦示意亲兵举盾上前,自己则握紧断水剑,目光死死盯着那道越来越宽的缝隙。红光从缝隙中渗出,映亮了棺盖内侧涂抹的朱砂,那些朱砂勾勒出繁复的云纹,竟是楚地丧葬中用来镇煞的 “引魂图”。

“将军小心!” 李敢突然大喊。只见那具石棺的盖板猛地向外翻开,一道黑影从棺内弹射而出,手中长刀直劈王翦面门。刀风凌厉,带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显然是常年浸泡在药水中的兵器。

王翦早有防备,侧身避过刀锋,断水剑顺势反撩。两刃相交发出刺耳的金鸣,震得黑影手臂发麻,长刀险些脱手。借着这一交击的空隙,王翦看清对方穿着破烂的楚军铠甲,头盔上还插着两根雉羽,正是项燕亲军的标志。

“楚余孽!” 王翦怒喝一声,剑招突变,使出当年破楚时的绝杀 “裂江式”。剑光如涛,瞬间封锁了对方所有退路。黑影被迫连连后退,脚下却不慎绊倒了另一具石棺的棺沿,踉跄着向后倒去。

亲兵们一拥而上,将黑影按在地上。那人挣扎着抬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左额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正是项燕麾下名将钟离昧的副将 —— 陈武!王翦在灭楚之战中见过他,当时传闻他已战死在蕲南战场。

“不可能…… 你不是死了吗?” 李敢失声惊呼。陈武曾在战场上斩杀过秦军三名都尉,是秦军上下恨之入骨的楚将。

陈武冷笑一声,嘴角溢出黑血:“王翦老贼,没想到吧?项氏大旗未倒,楚人之魂不灭!”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血块,显然体内藏有毒药。

“撬开所有石棺!” 王翦当机立断。亲兵们用长戟撬动棺盖,随着一声声沉重的石板摩擦声,更多的 “死者” 从石棺中坐起。他们个个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却红得异常,显然是服用了某种假死药物。这些人大多穿着楚军旧甲,腰间都系着刻有 “项” 字的腰牌。

“共有三十六具石棺,开启的十二具里都有活人。” 李敢清点后报告,“其余石棺盖缝都用朱砂封死,像是还没到开启的时候。”

王翦走近一具未开启的石棺,发现棺盖与棺身的缝隙间不仅涂了朱砂,还塞着晒干的艾草。他用剑挑出一点艾草闻了闻,眉头立刻皱起:“这是楚地的‘续命草’,混合了曼陀罗花粉,能让人陷入假死状态。看来他们计划分批苏醒,分批起事。”

在检查第七具石棺时,亲兵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这具石棺的内壁刻满了楚式壁画,描绘着项燕在蕲南之战的场景。而棺底铺着的不是寻常垫草,而是一层厚厚的竹简,上面用楚篆记载着楚军的布防图。

“将军!这里有具石棺刻着‘甲首’二字!” 西侧传来亲兵的呼喊。王翦赶过去一看,只见这具石棺比其他的宽大许多,棺盖边缘雕刻着精美的饕餮纹,棺身侧面刻着 “甲首陈武” 四个大字。显然这是这群人的首领所在。

李敢正要用戟撬开棺盖,王翦突然制止:“等等,这棺盖有机关。” 他指着棺盖与棺身连接处的凹槽,里面隐约有金属光泽,“是楚人的‘连环锁’,强行开启会触发里面的毒箭。”

王翦让人找来一根细铁丝,小心翼翼地探入凹槽。片刻后,只听 “咔哒” 一声轻响,锁芯弹开了。亲兵们合力掀开棺盖,一股浓郁的龙脑香气扑面而来,棺内铺着暗红色的丝绸,上面躺着一个面容刚毅的老者,正是本该早已战死的钟离昧!

钟离昧并未像其他 “死者” 那样苏醒,他双目紧闭,面色安详,仿佛真的睡着了。王翦伸手探向他的鼻息,却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流。就在这时,钟离昧突然睁开眼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匕,直刺王翦心口。

这一击又快又狠,王翦猝不及防,只能猛地向后仰身。短匕擦着他的咽喉划过,带走了几缕须发。亲兵们立刻将钟离昧按住,李敢一脚踩住他的手腕,夺下了短匕。

“项燕将军有令,见秦将王翦者,杀无赦!” 钟离昧怒吼着,试图挣脱束缚。他的铠甲内衬里掉出一个油布包,滚落在地。

王翦捡起油布包,层层打开,里面竟是一本泛黄的竹简族谱。族谱的封面上用金粉写着 “项氏家乘” 四个大字,边角处还绣着楚国的火焰纹章。他翻开第一卷,赫然看到项燕的名字

“将军快看这里!” 李敢指着其中一页。王翦凑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孙籍,字羽,秦王政十五年乙卯岁十二月二十四日生。” 秦王政十五年正是公元前 232 年,这个叫项籍的婴儿,就是未来的西楚霸王项羽!

就在这时,山坳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斥候来报,说狄道县城方向发现大批西羌骑兵,正向石棺坪赶来,看旗号是参良种的主力部队。

“来得正好。” 王翦将族谱收好,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李敢,你带一半人押送俘虏和石棺里的卷宗回狄道,我带另一半人在此设伏,看看这些羌人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他让人将开启的石棺复原,只留下钟离昧和陈武两具棺木敞开。亲兵们则伪装成羌人,在石棺群周围继续 “举行仪式”。王翦自己则登上西侧山脊,观察着山路尽头,心中隐隐觉得,这场看似简单的剿匪行动,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夕阳西下时,羌人的骑兵终于出现在山路上。他们高举着狼头大旗,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当先的羌人头领看到石棺群前的 “自己人”,并未起疑,策马直入山坳。

“放箭!” 王翦一声令下,山脊上的强弩手齐射,箭雨如蝗般落下。羌人猝不及防,瞬间人仰马翻。后续的骑兵想要撤退,却发现退路已被秦军重甲步兵切断。

激战中,王翦注意到羌人头领的腰间系着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楚式云纹。他一箭射落玉佩,亲兵捡起呈上来,发现玉佩背面刻着一个 “芈” 字 —— 与盐场投毒案中发现的木牌上的字一模一样!

“果然是楚人的阴谋。” 王翦握紧玉佩,看向石棺群的方向。那里的朱砂在夕阳下泛着血一样的红光,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