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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雁门飞霜】马骨雕书:这死马会说话!(2 / 2)

咔嚓!木屑纷飞!

秘匣应声碎裂!然而,在破碎的夹层木屑之中,竟隐藏着半枚温润洁白的玉雕!玉质上乘,雕工精湛,一只展翅欲飞、神韵凛然的玄鸟!玄鸟的形态、翅羽的纹理、甚至那睥睨的眼神...正是频阳王氏一族世代供奉、象征家族荣耀的族徽!只是此刻,这枚族徽玉雕的右侧翅膀,竟齐根断裂!在那光洁的断口处,黏着一些深褐色、如同干涸血痂的附着物!

蒙毅强压惊骇,用银质小刀极其小心地刮取少许附着物,置于鼻下嗅闻,又以舌尖极其轻微地沾取一点,闭目凝神片刻。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脸色已是一片死灰:“是...是海鱼胶!而且是深海巨鼋的胶筋秘炼!此胶唯有东海方士炼制特殊丹药时才会使用,用以粘合金石,遇水不溶,遇火不化!”

王翦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闪电,瞬间钉在案上那两片拼合的骨符上!断水剑鞘挟着风雷之势,猛地击打在夔龙图腾的中心!

砰!

看似坚硬的骨符应声碎裂!从狰狞的龙腹空洞中,竟滚出三粒指甲盖大小、蜡封严密的黑色蜡丸!

王翦剑尖轻挑,剖开蜡封。三卷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缣帛弹跳而出!帛上以秘银研磨的粉末,书写着四行令人窒息的文字,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正月望日

甘泉起驾

亥位移鼎

荧惑守心”

“荧惑守心?!”张唐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面无人色,“荧惑(火星)侵扰心宿(心宿二),乃主兵丧、国亡的至凶天象!赵人...赵人是要在秦王正月十五驾临甘泉宫之时,于骊山亥位移动九鼎,引动天降灾星,祸乱我大秦?!”

就在这时,黑夫如同被噩梦惊醒的野兽,猛地发出一声嘶吼,扑向那匹病骒马遗留的破烂褡裢!他双手疯狂地在霉变发黑的稷米堆中挖掘、翻找!腐烂的米粒和黑色的冰渣四散飞溅!

哗啦!

褡裢底层被撕开!油纸包裹之下,一件东西被黑夫血淋淋的手挖了出来——一个拳头大小、触手冰凉、雕工阴森的马头骨雕!

骨雕马头的额骨位置,赫然镶嵌着一块不规则的玉璧碎片!玉璧本身的温润光泽被一种浓稠如血的红沁所覆盖,那红沁在火光下诡异地流淌、变幻,最终在玉璧碎片上清晰地勾勒出三个血字:

“甘泉宫”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骨雕马头的牙齿之间,死死咬着一束枯黄干燥的头发!发丝被精心编织成一个死结环,环上系着一枚小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玉蝉!蝉翼薄得透明,蝉身玲珑剔透,正是骊山皇陵专用的“含蝉玉”!在蝉翼根部,一个微若尘埃的阴刻小字清晰可辨:

“偃”

“是偃的含蝉玉!”蒙毅接过那枚微小的玉蝉,双手如同捧着烧红的烙铁般剧烈颤抖,“这...这是骊山皇陵地宫深处,为那些有特殊技艺的殉葬匠人陪葬的信物!绝不该流落于世!怎...怎会出现在这里?!”

【四、 九鼎移位】

子时已过,风雪暂歇。频阳城如同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坟墓,浸泡在冰冷的月光里。王翦玄甲裹身,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穿行在瓮城之下曲折幽深的墨家暗道之中。指尖抚过两侧冰冷粗糙的砖石,一股浓烈刺鼻的桐油气味,如同毒蛇般从砖石的缝隙中不断渗出——这正是墨家机关术中“火龙焚城”引火剂特有的、令人窒息的气味!

断水剑锋利的剑尖无声地探入墙角一处砖缝,轻轻一撬。一块沉重的墙砖被移开,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臂深入的暗格。暗格深处,静静地躺着一只巴掌大小、色泽幽暗的青铜匣。

匣盖开启,丝绢包裹之中,九枚形制古朴、触手生寒的玉琮赫然在目!琮身通体墨绿,表面阴刻着繁复的星宿图案,沟壑深邃。最诡异的是玉琮中心贯通上下的孔洞,竟被一种幽蓝色的晶砂填得严严实实——正是“鲛泪砂”!

蒙毅取过特制的青铜矩尺,仔细测量九枚玉琮的角度与星图刻痕的指向。片刻,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惊骇:“琮乃祭地之礼器,象征沟通天地...这九琮星图所指的核心方位...正是骊山陵墓深处的‘亥位’!九琮定鼎,这...这是以地气引动天象,移动九鼎的秘仪法器!”

王翦的指尖沾起玉琮孔洞内的一小撮“鲛泪砂”。幽蓝色的晶粉在掌心聚拢,形成一个微小的圆锥。令人惊异的是,这圆锥的尖端,竟在没有任何外力干扰的情况下,缓缓而坚定地自行转动,最终指向了东北方——甘泉宫的方向!王翦眼神一凝,猛地攥紧手掌!坚硬的晶砂瞬间刺破掌心皮肤,滚烫的鲜血涌出,与幽蓝色的“鲛泪砂”混合在一起!

嗤——!

鲜血与晶砂接触的刹那,竟如同滚油遇水,发出轻微的灼烧声!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从掌心直冲手臂!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在他摊开的掌心纹路间,那混合着鲜血与晶砂的粘稠物,竟自行灼烧、凝结,最终在他宽大的掌纹间,清晰地烙印出一个暗红色的北斗七星图案!

呜嗷——!!!

凄厉的牛哞声如同地狱的号角,骤然撕裂了频阳城外死寂的夜空!黑夫伏在冰冷的箭垛之后,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嘶哑:“将军!匈奴的火牛阵来了!!!”

借着惨淡的月光,只见雪原之上,数百头尾巴燃着熊熊烈焰的疯牛,如同从地狱熔炉中奔出的恶魔,正不顾一切地朝着频阳城墙狂冲而来!然而,这一次,牛角上绑缚的并非弯刀,而是一个个造型狰狞、口部大张的青铜兽首!兽首内部机括转动,正不断喷吐出浓稠漆黑、散发着刺鼻恶臭的液体!

“火箭!快放火箭!”张唐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尖啸!

嗡——!

密集的火箭如同赤色的流星雨,呼啸着射向狂奔的牛群!

然而,预想中的烈焰焚城并未发生!那些喷出的黑油遇火并未猛烈燃烧,反而迅速凝结、固化!变成一种粘稠无比、坚韧异常的黑色胶状物!这黑胶如同活物般,牢牢地附着在城墙的砖石表面,并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轰!轰隆!

牛群带着巨大的惯性,如同血肉炮弹般狠狠撞在城墙根!骨肉碎裂声闷响如雷!而那喷溅四溢的黑胶,则瞬间将城墙底部、特别是墨家机关预设的箭孔射隙,严密地覆盖、堵塞、封死!

“他们的目标不是攻城...”王翦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声音冷得能冻结骨髓,“是在封堵机关!封死我们反击的爪牙!”

就在此时!

刺啦——!!!

一道惨白刺目的巨大闪电,如同天神的震怒之鞭,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沉沉的夜幕!炫目的电光瞬间照亮了频阳城楼!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城楼中央那根高耸入云、象征着王氏荣光的巨大图腾石柱,竟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猛地倾斜了一个可怕的角度!

轰隆——!!!

石柱顶端,那尊威严的玄鸟雕像眼部石块轰然爆裂!露出了内部隐藏的中空结构!数十卷捆扎整齐的硝制羊皮卷轴,如同天罚的文书,从中倾泻而下,滚落遍地!

王翦展开其中一卷羊皮。一幅以骨粉混合着尚未干涸的人血精心绘制的《九鼎移位图》,带着令人窒息的邪异气息,展现在眼前!

图中,骊山地宫最深处,幽暗的玄色水池之上,象征着天下九州的九尊巨鼎,诡异地悬浮于半空!其中位于“亥位”的那尊巨鼎,鼎足之上缠绕着粗大的青铜锁链!锁链的另一端,穿透厚厚的地层岩壁,竟延伸至数百里外的甘泉宫温泉殿深处!图卷一侧,以浓稠朱砂批注的谶语,如同泣血的诅咒:

“亥时引地火,鼎沉蛟宫。荧惑现,紫微黯”

“地火是硫磺硝石!”蒙毅的指尖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甘泉宫下...下确有丰富的硫磺矿脉!若...若被有心人引爆矿脉...”

黑夫如同疯虎般在散落的羊皮卷堆中疯狂翻找!他的铁手终于刨出了一个物件——一个由马骨精心打磨、表面刻满诡异符文的罗盘!罗盘中央,镶嵌着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玉璧碎片!而那根指针,竟是由乌黑的马骨磨制而成!当王翦将从白登祭坛带回的虢公盘龙璧碎片按入罗盘中央的凹槽时,骨质的指针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驱动,开始疯狂地旋转!最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死死地钉在了代表咸阳的方位!

咔哒!

罗盘底座弹开一个微小的暗格!一张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硝制羊胃皮卷飘落而出。胃皮卷上,以几乎看不见的银线刺绣着几行字:

“郭开非赵臣

本名徐开

齐方士徐福胞弟”

“徐福?!为陛下东海求取仙药的大方士徐福?!”张唐如同被九天惊雷劈中,瞬间僵立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王翦眼神冰寒刺骨,剑尖闪电般刺入那疯狂旋转的马骨罗盘!

啪!

马骨指针应声崩碎!碎骨粉末中,露出了指针内部隐藏的一小截晶莹剔透的青玉芯!玉芯之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深海中鲛人踏浪、驭蛟、拜月的图腾!其形态、纹路细节,竟与骊山皇陵深处那些镇墓巨兽鳞片上的纹饰,完全吻合!罗盘夹层的缝隙中,一片薄如柳叶、闪烁着柔和金光的金箔飘落在地。

金箔展开,竟以失蜡法微雕出整个甘泉宫的立体全景!殿阁楼台,小桥流水,无不精妙绝伦。在偏殿那处着名的温泉浴池底部,赫然用一滴浓稠的朱砂,刺目地标注着“亥位”二字!旁边一行小字注解,如同魔鬼的低语:

“徐福埋药处”

“轰——!!!”

就在此时,频阳城外那片被火牛尸骸和黑胶覆盖的雪原上,猛地炸开一团无法形容的炫目火光!赤红、幽蓝、惨绿...数种色彩交织缠绕,直冲云霄!在翻滚升腾的邪异焰柱中心,那扭曲燃烧的火焰,竟诡异地凝聚成一尊巨大、模糊、却散发出恐怖威压的巨鼎虚影!

鼎腹之处,熊熊燃烧的烈焰,如同以苍穹为纸,以地狱为墨,书写出八个流淌着血与火的巨大谶言:

“九鼎归海

荧惑照秦”

风雪骤然转为暴烈!如同天地在为这恐怖的预言而震怒!王翦手中紧握的断水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剧烈震颤!剑柄犀牛角那天然形成的、独一无二的古朴纹路,与虢公盘龙璧的裂痕、罗盘玉芯上的鲛人图腾,在城外那妖异焰光的映照下,竟完美地重叠在一起——三者,皆源于同一块深藏东海万丈深渊的至阴寒玉!

甘泉宫、频阳城、骊山陵...徐福那只无形的、淬满剧毒的魔爪,早已深深抠入大秦帝国的命脉深处!王翦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断水剑带着毁灭的意志,狠狠劈向那九枚象征着灾厄的玉琮!

咔嚓!咔嚓!咔嚓!

玉琮纷纷碎裂!幽蓝色的“鲛泪砂”晶粉混合着王翦掌心的热血,如同带着诅咒的沙流,迅速渗入城墙砖石的缝隙!与此同时,城楼上那座倾斜的玄鸟图腾柱,在城外邪火的舔舐下,终于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呻吟,轰然倒塌!

巨大的石柱砸落在地,激起漫天烟尘!在崩裂的碎石堆深处,半截断裂的石碑残躯裸露出来。碑体焦黑,但那残存的碑文,在四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却如同用无数亡灵的血泪书写而成,泣血控诉着八个字:

“亡秦者徐”

深海的寒玉罗盘在九鼎虚影中崩裂,鲛人的古老图腾啮噬着骊山地脉的龙气;

方士淬毒的魔爪沿着甘泉宫地底的硫磺矿脉悄然延伸,抠入频阳城墙墨家机关的核心枢纽,最终,将引爆九鼎、焚灭紫微的绝命火线,深埋进咸阳宫阙深处那至高无上的玄色王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