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女生言情 > 大秦风骨:王翦传 > 第65章 【麟归频阳】谶纬血碑:这石头会吃人!

第65章 【麟归频阳】谶纬血碑:这石头会吃人!(2 / 2)

“天罚加身,老夫认了!但这祸国妖碑,断不能留!”王翦须发戟张,怒吼一声,双手握剑,高高举起,对着那血字石碑,狠狠劈下!

【3】

“给我破!”

轰——!

剑光如匹练,带着斩断江河的决绝气势,狠狠斩在石碑之上!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碎石飞溅!

那坚硬的青石碑,竟被王翦这含怒一剑,硬生生劈成了两半!上半截石碑轰然倒塌,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断口处,那些暗红色的“血字”依旧狰狞。

然而,就在石碑被劈开的瞬间!

异变再生!

石碑底部,那埋入土中的基座部分,随着上半截的倒塌,猛地暴露出来!那基座并非实心,而是中空的!里面赫然藏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约莫一尺来高的黑色陶俑!陶俑的造型极其诡异,人身,却顶着一个狰狞的兽头,似狼非狼,似犬非犬,獠牙外露,双目圆睁,透着一种原始的凶戾之气。兽头人身的陶俑双手环抱在胸前,怀中似乎紧紧搂着什么东西。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陶俑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的阴风,猛地从石碑基座处盘旋而起!风中夹杂着一股极其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比石碑上流淌的“血”味浓烈十倍!与此同时,那陶俑兽头的双眼,似乎极其短暂地闪过两点微弱的、幽绿色的光芒!

“啊——!”离得最近的几个家仆和属吏被这阴风和突如其来的邪异陶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连连后退。

王翦离得最近,那股阴风扑面而来,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和邪气,让他浑身汗毛倒竖!断水剑在他手中发出一阵低沉急促的嗡鸣,剑身微微震颤,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

但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眼神锐利如电,死死盯住那兽头人身俑怀中抱着的东西——那似乎是一块长方形的、暗红色的木牌,像是…灵位?

“取出来!”王翦沉声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压过了风雨和众人的惊呼。

两名胆大的家将互看一眼,一咬牙,顶着那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上前小心翼翼地掰开陶俑环抱的双臂。陶俑的臂膀似乎并不十分坚固,稍一用力便碎裂开来。

一块暗红色的木牌,落入了其中一名家将的手中。

那木牌触手冰凉,材质非金非木,沉重异常。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如蛇虫的奇异符号,绝非秦篆,也非六国任何一国的文字,透着一股古老而邪异的气息。而在木牌的正中央,刻着三个稍大些的、同样扭曲的字符。

王翦的目光瞬间凝固在那三个字符上!

虽然字体怪异,但那独特的结构和笔画走向…他认得!那是楚国的文字!是楚国贵族专用的、一种极其古老的变体篆文!

那三个字是——“昌平君”!

昌平君!熊启!那个身上流淌着秦楚两国王族血脉,最终却在郢陈举兵反秦,被项燕拥立为楚王的秦国叛臣!他早已兵败身死多年!他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王翦封地的界碑之下?还藏在如此邪异的陶俑怀中?!

一股寒意,比刚才那股阴风更刺骨百倍,顺着王翦的脊椎猛地窜上头顶!这不是简单的诅咒!这是有人处心积虑,要将“勾结楚余孽”、“谋逆造反”的罪名,彻底钉死在他王翦身上!昌平君,就是最好的“铁证”!

频阳县令和那些乡绅也凑了过来,看到木牌上那鬼画符般的文字,都是一脸茫然。县令战战兢兢地问:“老将军…这…这上面写的什么?”

王翦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瞬间又换上了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惶恐:“妖文!定是蛊惑人心的妖文!与这石碑一样,都是邪祟之物!县令大人,此物也需立刻毁去!”

他伸手,看似随意地要去拿那块木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木牌边缘时,他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借着雨水的掩护,他的拇指指甲,在木牌边缘一个不起眼的、似乎沾染了暗红色“血字”颜料的角落,轻轻刮了一下。

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暗红光泽的粉末,沾在了他的指甲缝里。

王翦心中剧震!这粉末…这色泽…这触感…

他不再犹豫,一把抓过木牌,高高举起,对着县令和众人:“诸位看好了!邪祟在此!今日一并毁去,以正视听!”说罢,他猛地将木牌狠狠摔向旁边一块坚硬的田界石!

啪嚓!

木牌应声碎裂,断成数截!

“好!老将军除妖务尽!”县令见状,连忙拍手称快,试图驱散心头的恐惧和不安。周围众人也纷纷附和。

王翦看着地上碎裂的木牌和陶俑残片,又看了看那断成两截、依旧在雨水中“流血”的石碑,长长叹了口气,对着县令拱了拱手,语气“疲惫”而“诚恳”:“县令大人,今日之事,骇人听闻,实乃老夫治家不严,贪心招祸所致。还请大人务必据实禀报朝廷,将此间详情,尤其是这‘天降血碑斥责老夫贪鄙’之事,原原本本,奏明陛下!老夫…甘愿领受任何责罚!”他特意重重强调了“斥责老夫贪鄙”这几个字。

县令哪敢不应,连连点头:“老将军放心!下官定当如实上奏!如实上奏!”

王翦点点头,不再多言,示意王贲送客。很快,县令和乡绅们如同逃离鬼域般,匆匆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田埂上,只剩下王翦父子、几名心腹家将,以及那断碑残俑。

风雨依旧,天色晦暗。

王翦缓缓抬起右手,摊开手掌。雨水冲刷着他掌心和指甲缝里残留的暗红色“血污”。大部分都被冲淡了,但指甲缝里那一点点刮自木牌的暗红色粉末,却异常顽固地残留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种诡异的、仿佛有生命般的微光。

王贲凑近,看着父亲指甲缝里那点不寻常的红色,又看看地上碎裂的陶俑和石碑残块,低声道:“父亲,这陶俑和碑上的‘血’…似乎同源?但这粉末…”

王翦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他伸出左手食指,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那一点点残留的暗红色粉末。粉末极其细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他缓缓将沾着粉末的指尖,举到眼前,凑近鼻尖,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

一股极其熟悉的、混合着矿石与…陵墓封土的气息,隐隐传来。

王翦的瞳孔,在晦暗的雨幕中,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骊山!

这粉末的气息…竟与骊山皇陵地宫深处,那些用来绘制壁画、密封墓道的特制朱砂…一模一样!

昌平君的名牌,藏在邪异陶俑中,埋在他王翦的田界碑下…

而诅咒始皇帝的血碑颜料,竟源自骊山皇陵?!

王翦缓缓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点诡异的朱砂粉末,在他指尖被碾碎,晕开,如同一点凝固的、来自深渊的鲜血。

风雨如晦,频阳的田野上,那断碑残俑如同狰狞的伤口。王翦站在雨中,身影仿佛与铅灰色的天幕融为一体。他低头,看着指尖那抹被雨水晕开、却依旧刺目的暗红,一丝冰冷彻骨的笑意,缓缓爬上他的嘴角。

骊山的土,染了昌平君的名。

这潭水,比他预想的,要深得多,也浑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