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已然被天轨倾覆的轰鸣所笼罩的栖心阁内炸响。通过并蒂莲开辟镜像通道,直抵正在崩解的时间核心?这想法太过大胆,也太过凶险。那“难以想象的能量支撑”和“随时被撕碎”的警告,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然而,现实没有给他们丝毫犹豫的时间。几乎在苏雅话音落下的同时,天轨倾覆引发的万象紊乱,开始以更具体、更恐怖的形式显现。
【老学者·技捌叁陆·古籍寻踪·劫难溯】持续中,但信息过载导致他精神剧烈震荡,技能被迫中断。
老学者闷哼一声,身体摇晃,被一旁的明澈及时扶住。他喘息着,面色灰败:“不行……时空扰动太强,古籍中的信息流也变得狂暴无序,无法再有效提取……‘镜像彼端’的线索,恐怕关键就在并蒂莲身上了。”
就在这时,栖心阁本身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琉璃凝光层上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尽管武生和绣娘仍在全力支撑。
【武生·技捌叁肆·破空拳·稳基】持续中,效果持续减弱。
【绣娘·技捌叁捌·灵线绣天·固界】持续中,灵线结界光芒急速闪烁,濒临破碎。
“顶不住了!”武生低吼,额角青筋暴起,双拳推出的气劲已显涣散之象。绣娘指尖飞出的灵线开始变得迟滞,新编织的结界符文尚未成型便已黯淡。
“咔嚓——!”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传来,琉璃凝光层的一角终于彻底崩碎!一股混乱、扭曲、带着湮灭气息的时空乱流瞬间涌入庭院!
首当其冲的,正是庭院中的花草树木。一株盛放的山茶花,在被乱流触及的刹那,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腐败,化为飞灰,紧接着枝干迅速干枯、碳化,最终彻底消散,仿佛被凭空抹去了存在的时间。旁边的石凳,一半变得如同经历了千年风化的朽木,布满孔洞,另一半却诡异地闪烁着金属光泽,仿佛被强行赋予了不属于它的物质属性。
“时间流速混乱!物质属性被篡改!”黑客盯着终端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声音嘶哑,“这还只是逸散进来的边缘能量!”
【黑客·技捌叁叁·数据星图·全局监】持续中,监测到栖心阁内部出现高浓度时空污染区。
更令人心悸的是空间的扭曲。从破碎的琉璃层缺口望出去,外面的景象已非人间。天空不再是连贯的整体,而是破碎成无数块闪烁的碎片,有的碎片里是烈日当空,有的却是深夜星空,甚至能看到扭曲的城市倒影或完全陌生的奇异景观。地面也在起伏、折叠,远处的山峦如同水面上的倒影般荡漾、变形。
“栖心阁……正在被从正常时空坐标中‘剥离’出去!”星象师看着星盘上代表栖心阁的光点变得模糊不清,且正在缓慢移动,声音充满了绝望。
【星象师·技捌叁贰·星轨推演·灾变警】持续中,但推演结果已完全失控,只能显示混沌与崩坏。
混乱并未止步于庭院。那股紊乱的时空能量如同瘟疫,开始向栖心阁主体建筑内部渗透。
一楼大堂内,原本摆放整齐的桌椅开始无规律地移动、碰撞,有的甚至短暂地浮空。墙壁上的挂画内容在不断变化,一幅山水画可能瞬间变成抽象的色彩漩涡,又或者显现出完全陌生的风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杂音”,并非声音,而是各种不同时间片段、空间景象碎片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感官污染,让人头晕目眩,心生烦恶。
【明澈·技捌叁柒·净心守·群守护】持续中,但庇护范围被急剧压缩。
明澈的脸色愈发苍白,她感受到阁内众人的恐惧、焦虑、乃至一丝绝望正在迅速滋生,外界的精神污染无孔不入,她的净心之力如同在暴风雨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大家稳住心神!不要被外界的紊乱干扰了内心的秩序!”她勉力喊道,但声音在空间的扭曲中也显得断断续续。
厨娘从厨房冲出来,手中还拿着锅铲,看到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这……这粥刚煮到一半,锅里的水一会儿沸腾一会儿结冰!”她遇到的显然是局部温度的时间紊乱。
苏雅和江屿身处庭院与藏书阁的连接处,感受最为直接。江屿将时砂金光催动到极致,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球形护罩,将他和苏雅以及那盆并蒂莲紧紧护住。
【江屿·技捌肆零·时砂护壁·坚盾】发动!
(效果:燃烧大量时之砂,构筑最高强度的时空防护壁垒,短时间内隔绝绝大多数时空紊乱效应的直接影响)
金色的时砂如同流动的琥珀,将他们所在的方寸之地与外界疯狂的世界暂时隔开。护罩外是光怪陆离、法则崩坏的景象,护罩内虽然也能感受到轻微的震荡和能量冲击,但至少保持了基本的物理稳定和时间流速正常。
技能持续中,时砂消耗巨大。
“苏雅,你怎么样?”江屿紧握着苏雅的手,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不仅是因恐惧,更是因为维持并蒂莲护罩和接收那股危险信息带来的巨大负荷。
【苏雅·技捌叁伍·纹心感应·护莲】持续中,压力倍增。
【苏雅·技捌叁玖·纹心感应·危契】持续中,信息流仍在冲击她的意识。
苏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旗袍上的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变化,时而如狂风暴雨中的莲叶,时而如坚韧不拔的梅枝,映照着她内心的波涛汹涌与竭力维持的镇定。她望向护罩外那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又低头看着怀中虽然被双重护罩保护,但依旧因同源感应而不断传递来痛苦与急切情绪的并蒂莲。
“我……还能撑住。”她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江屿,并蒂莲传递的信息越来越清晰了。那条‘镜像通道’……它并非实体路径,而是一种……一种共鸣指引。需要以并蒂莲为锚点,以强大的、同源的生命能量为燃料,强行在崩坏的时空背景中,共鸣出一条通往核心的‘裂隙’。”
她抬起头,直视江屿深邃中带着担忧的眼眸:“而目前,唯一能提供足够‘同源生命能量’的……似乎只有我。纹心之力源于我心,又与并蒂莲共生共鸣,我是最合适的‘钥匙’,也是……唯一的‘燃料’。”
“不行!”江屿脱口而出,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将她更紧地护在身后,“太危险了!且不说能量消耗你是否能承受,穿越那种不稳定的通道,稍有不慎就是形神俱灭!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时空守护者的本能让他清楚知道那种环境下是何等恐怖,他宁愿自己燃烧所有的时之砂去尝试,也绝不愿苏雅涉险。
“可是没有别的选择了!”苏雅急声道,眼中泛起泪光,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你看外面!天轨倾覆,万象紊乱,栖心阁撑不了多久,整个世界都在崩溃!并蒂莲指引出的,是古籍中提到的‘一线生机’!如果连这一线生机我们都放弃,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她反手握住江屿的手,指尖冰凉却用力:“十年等待,我筑起栖心阁,汇聚众生之力,不是为了在最后关头眼睁睁看着一切毁灭,看着你……再次消失在我无能为力的地方!守望不是枯等,而是以众生之力重写法则!这是我们的信念,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