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里必须打通!我要一个挑高至少六米的主厅!天顶…天顶要用最好的琉璃,设计成可开合的,我要能看到星空!” 她的指尖划过图纸上预留的庭院位置,“庭中…这里,给我留一块最好的青石基座!尺寸…就按这个来!” 她拿出一张精确描绘的草图。
旁边戴着安全帽的工头一脸为难:“苏小姐,这…这预算…”
“预算不是问题!” 她斩钉截铁,眼神扫过空旷的毛坯空间,仿佛已经看到了它未来的样子,“变卖‘雅澜’股权的资金已经到位,‘云顶’的别墅下午就签合同!我要这里…成为他回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就能感受到的地方!栖心阁…心灵栖居之所,这是我为他筑的巢!”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深不见底的思念。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悬挂的半枚玉佩,玉佩上的金莲纹路似乎感应到她的心绪,微微发烫。
阳光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单薄却无比坚韧的轮廓。图纸上,“栖心阁”三个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 **碎片三:霜雪与石像。**
场景再次剧变!刺骨的寒风呼啸,视野里一片苍茫的雪白。她“站”在栖心阁的庭院中,却感觉不到寒冷。不,不是感觉不到,而是…她本身就是寒冷的一部分。
她低头“看”向自己——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尊冰冷的石像!青石雕琢的轮廓依稀能辨出她温婉的眉眼,身上穿着石化的旗袍,腰间的玉佩也被凝固在石中,莲纹黯淡。霜雪覆盖了她的肩头、发髻,厚厚一层。
她的“视角”很奇特,仿佛悬浮在石像上空,又仿佛与石像融为一体。她“看”到琴师抱着琵琶,坐在廊下,对着石像一遍遍弹奏着不成调的哀伤旋律,指尖渗出血珠,滴落在冰冷的石阶上,被冻成红色的冰晶。“苏掌柜…您听见了吗?” 琴师嘶哑的声音在风雪中断断续续。
她“看”到黑客K蜷缩在石像基座旁,膝盖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苍白失神的脸。屏幕上不再是跳动的代码,而是一遍遍循环播放着栖心阁监控里捕捉到的、江屿最后消失时那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认的虚影。“bUG…一定有bUG…我能找到…” 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键盘上敲击,却只留下一串串无意义的乱码。
她“看”到绣娘坐在回廊的暖炉边,手中银针穿梭,却不是在绣花,而是在将一片片染血的布条——那是厨娘倒下时被割裂的衣襟——小心翼翼地缝补起来。每一针都极其缓慢,针尖带着微弱的银芒,仿佛要将残存的温暖和生机缝进布片里。她的眼泪无声滑落,滴在布片上,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掌柜的…我们…在等您回来…” 绣娘的声音低如蚊蚋。
风雪更大了。一股巨大的、如同整个时空都在排斥她的挤压感和深入骨髓的冰冷孤寂感,猛地攥住了她石化的“心脏”!那是她化为石像,强行踏入时空归墟、以命换命时承受的终极痛苦!不是肉体的痛,而是存在本身被时空法则碾磨、被归墟死寂同化的灵魂酷刑!
“呃啊——!” 现实中昏迷的苏雅,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一口暗红的淤血从嘴角溢出,眉心那点微弱的灵魂之火疯狂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回溯之海中,代表石像时期的记忆碎片爆发出最强烈的痛苦冲击!
“不…能散…江屿…等…我…” 苏雅残存的意识在记忆碎片的狂暴冲击和归墟本源的冰冷侵蚀下,发出无声的呐喊。那点由契约之火化成的金芒,在混沌之海中明灭不定,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烛火。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冲垮、同化的千钧一发之际——
铮…铮…铮…
一阵微弱、却异常清晰坚韧的琵琶弦音,如同穿透了无尽时空的阻隔,带着抚慰人心的暖意,顽强地穿透了回溯之海的混沌乱流,精准地传入苏雅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
这弦音…无比熟悉!是她腰间并蒂莲纹曾经发出的守望之音!是琴师在石像前日夜弹奏的哀歌中蕴含的不屈之魂!
【琴师·技贰·弦外音·心弦引】!(被动触发·远程共鸣)
*【技贰·弦外音】:琴师核心技能·以琵琶之音引动心弦共鸣·抚慰或激荡灵魂。
*【效果·心弦引(被动)】:感应到栖心阁主(苏雅)灵魂濒临溃散·其残留金纹本源(微弱)与琴师琵琶之音(同源栖心阁羁绊)产生强烈共鸣·琴师无意识拨动心弦·释放坚韧守护之音·穿透时空屏障·尝试稳固苏雅意识核心。
*【状态】:技能被动触发·琵琶弦音(微弱但坚韧)·共鸣建立(成功)·守护之音(持续注入)。
这坚韧的琵琶弦音,如同在狂暴的混沌之海中投下了一根定海神针!它并非强行驱散混乱,而是在苏雅那点摇曳的契约金芒周围,构筑起一层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共鸣音障!无数狂暴冲击而来的记忆碎片和归墟寒意,在触及这层音障时,虽然依旧带来冲击,但其毁灭性的力量却被这蕴含了琴师十年守护心念的音律,巧妙地引导、分散、甚至…部分转化!
苏雅那濒临溃散的意识,在这突如其来的弦音守护下,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那点代表“苏雅”存在的契约金芒,停止了摇曳,亮度虽然依旧微弱,却变得稳定了一丝!
“琴…师…” 她残存的意念捕捉到了这熟悉的共鸣。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回溯之海的冲击无穷无尽,弦外音的守护只能暂缓溃散,却无法逆转。苏雅意识核心处,那枚象征着【莲心契】的黯淡印记,在归墟本源的侵蚀下,裂痕依旧在缓慢蔓延。
就在这时!
嗡…滋…咔…
一阵奇异的、带着电流般质感的微弱嗡鸣,混合着如同老式录像机倒带的咔咔声,紧随琵琶弦音之后,穿透混沌乱流,传入苏雅意识!这声音断断续续,极不稳定,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秩序感,仿佛在尝试梳理这混乱的记忆碎片洪流!
【黑客K·技叁·数据回溯·意识锚定】(被动触发·远程辅助)
*【技叁·数据回溯】:黑客K核心技能·以代码之力回溯、锚定、梳理数据流(可作用于非物理信息)。
*【效果·意识锚定(被动)】:深度昏迷中·其融入栖心阁守护网络的潜意识代码模块·感应到阁主(苏雅)意识陷入混乱回溯之海·被动激活·释放微弱数据梳理波·尝试建立逻辑锚点·稳定记忆碎片流。
*【状态】:技能被动触发·数据波(微弱·不稳定)·梳理锚定(初步建立·效果微弱)。
这股微弱的数据梳理波,如同在混沌的记忆碎片洪流中,投入了几个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幽蓝代码光芒的“浮标”。虽然无法阻挡洪流的冲击,却让某些最狂暴、最具破坏性的碎片乱流,在触及这些“浮标”时,轨迹发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偏转,冲击力被分散。更重要的是,它让苏雅那混乱的意识,获得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参照点”,让她在记忆碎片的洪流冲击下,不再完全随波逐流,能勉强分辨出“过去”与“现在”的模糊界限。
“K…” 苏雅的意念捕捉到了这熟悉的、属于科技与逻辑的秩序感。
琴师的【弦外音·心弦引】稳固核心,黑客K的【数据回溯·意识锚定】梳理洪流。两股微弱却至关重要的力量,隔着生死与时空,通过栖心阁无形的羁绊之网,传递到了回溯之海,为濒临彻底沉沦的苏雅,强行支撑起了一方极其脆弱的避风港!
她的意识,如同在狂风暴雨的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小船,终于暂时稳住了船身。虽然依旧被冰冷的归寂之海包围,被纷乱的记忆碎片冲击,但契约的金芒不再明灭欲熄。她开始被动地、缓慢地“阅读”那些汹涌而来的记忆碎片,不再仅仅是承受痛苦,而是在痛苦中,重新经历、感受那十年刻骨铭心的守望与等待。
冰冷的雨夜初遇,变卖家产筑阁的孤注一掷,化为石像承受时空碾磨的极致痛苦…每一个碎片都带着锥心刺骨的情感烙印,冲击着她残存的意识。然而,在这痛苦的核心深处,那一点对江屿的炽热爱恋与十年不改的守望执念,却在琴师弦音的守护下,在黑客K数据锚定的微弱秩序中,如同被反复淬炼的钢铁,反而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坚韧!
“栖心…阁…众生…之力…”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混乱的意识中闪过。这支撑着她的力量,不正是她十年汇聚、以“技抵宿金”凝聚的羁绊吗?
混沌之海中,苏雅那点契约金芒周围,除了坚韧的琵琶弦音构筑的音障和幽蓝的数据锚点光芒外,似乎又极其极其微弱地…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润包容的暖意…仿佛来自某个尚在沉睡的混沌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