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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槎碎虚空门(2 / 2)

那点银芒出现的瞬间,便如同磁石般,疯狂地吸收着槎首烬核释放的红光能量!银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凝实…最终,在刺目的光芒中,勾勒出一个模糊、虚幻、却无比熟悉的人形轮廓!

白发苍苍,皱纹深刻如同沟壑,枯槁的身躯近乎透明…正是江屿!一个由他残存印记在烬核能量与苏雅意志双重作用下、强行凝聚出的灵魂虚影!

【江屿·残存意识印记·捕获·能量态显化!】

“苏…雅…”那虚幻的、白发苍苍的江屿虚影,在狂暴的跃迁流光中,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不再浑浊黯淡,而是充满了无尽的疲惫、沧桑,以及…失而复得的、跨越了生死界限的巨大悲恸与温柔。他虚幻的手,极其缓慢地抬起,似乎想要触碰近在咫尺、却已油尽灯枯的苏雅。

“轰咔——!!!”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归墟槎船体中部,一道贯穿性的巨大裂痕在时空乱流的持续冲击下,终于彻底崩断!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断裂巨响,庞大的槎身竟从中间硬生生断裂开来!前半截船身带着槎首的烬核、包裹着江屿的虚影和苏雅等人所在的栖心阁废墟,依旧在时空隧道中向前疾冲!而后半截船身,则瞬间被狂暴的乱流吞噬、绞碎、化为齑粉!

“不——!!!”裴济发出绝望的嘶吼!失去后半截船身的平衡和能量传导,前半截船身的稳定性瞬间跌至谷底!船体疯狂旋转、翻滚!覆盖在废墟上的数据光膜如同脆弱的蛋壳,寸寸碎裂!

【归墟槎·船体断裂!跃迁稳定性·归零!即将坠毁!】

天旋地转!恐怖的撕扯力瞬间降临!苏雅死死抱住江屿冰冷的身体,另一只手本能地抓住了旁边一块断裂的梁柱!她看到江屿那刚刚凝聚出的虚幻身影,在剧烈的翻滚和能量乱流冲击下,变得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消散!

“抓住…我!”苏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燃烧殆尽的莲纹光焰猛地一闪,化作一道微弱的丝线,缠向江屿的虚影!

就在光丝即将触碰到虚影的瞬间——

“噗!!!”

前方的时空隧道,如同破碎的镜面,猛地炸开!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没有声音,没有触感,只有无尽的坠落感…

仿佛过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冰冷、咸腥的气息钻入鼻腔。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由模糊变得清晰。

苏雅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

刺眼的阳光让她瞬间眯起了眼。模糊的视线中,是灰蓝色的天空,几缕白云悠闲地飘着。身下是冰冷潮湿的触感,混合着粗糙的沙砾。

她猛地扭头!

身边,是江屿!

不再是冰冷的枯槁身躯,也不再是虚幻的灵魂光影,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白发苍苍、布满深刻皱纹的老人!他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枯瘦的身体蜷缩着,如同一个饱经风霜的脆弱婴儿。他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烂衣衫,和他一样,沾满了沙砾和海水。

【江屿·生命体征·微弱·确认存在!】

而在他们不远处,断裂的栖心阁废墟如同被巨神丢弃的玩具,散落在嶙峋的黑色礁石和灰白色的沙滩上。玉娘伏在倾倒的瑶琴旁,青鸾靠在一块巨大的断石下,裴济半个身子埋在沙子里,七娘则倒在稍远一点的海水边缘,左臂的伤口被海水浸泡得发白…所有人都昏迷不醒,气息奄奄,但…都还活着。

更远处,归墟槎那庞大的前半截船首,如同搁浅的远古巨鲸,斜斜地插在离海岸数十丈外的浅海中。船首那颗巨大的暗红色烬核,此刻只剩下一个布满裂痕的空洞外壳,所有的光芒都已熄灭,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冰冷的海水正不断地涌入那破损的船体。

海浪温柔地涌上沙滩,舔舐着苏雅的脚踝,带来一丝真实的冰凉。

他们…出来了。

从时空的归墟绝地,从万劫不复的边缘…回来了。

阳光洒在苏雅染血的素色旗袍上,那深褐与玉白的并蒂莲纹路,光芒彻底黯淡下去,仿佛也耗尽了所有力量,只留下淡淡的刺绣痕迹。

她颤抖着伸出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住了身边江屿那只枯槁、冰冷、却真实存在的手。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粗糙的沙砾上,瞬间消失不见。

“岁岁…长生…”她对着昏迷的老人,用气声呢喃,疲惫到极点的眼眸缓缓闭上,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苏雅·生命体征·极度虚弱·意识丧失!】

冰冷的海水漫过脚踝,带来刺骨的凉意,却也让苏雅沉入黑暗的意识边缘,感受到一丝活着的真实。她挣扎着,如同破水而出的溺水者,沉重的眼皮被意志强行撬开一道缝隙。

灰蓝色的天空,几缕棉絮般的白云,阳光刺得她瞬间眯起眼。身下是粗粝的沙砾,混合着冰冷的海水,紧贴着她染血的素色旗袍。

江屿!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她猛地侧头,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

就在她身边,仅仅一臂之遥,那个枯槁的身影蜷缩在灰白色的沙滩上。白发被咸湿的海风撩动,沾满了沙粒,深刻如沟壑的皱纹里也嵌着细碎的沙砾。他破烂的衣衫湿透了,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像一截被巨浪冲刷上岸的朽木。他双眼紧闭,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但口鼻间,确实还残留着一丝游丝般的白气。

【江屿·生命体征·微弱·确认存在!】

不是幻觉!不是冰冷的石像,也不是即将消散的虚影!是真实的、带着微末生机的血肉之躯!巨大的冲击让苏雅喉头哽咽,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沙粒和血污。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扫过这片陌生的海岸。

嶙峋的黑色礁石如同巨兽的獠牙,散落着刺向天空。灰白色的沙滩上,栖心阁的废墟如同被天神之手随意丢弃的积木,凄惨地散落着。倾倒的梁柱、碎裂的瓦砾、半埋在沙中的雕花窗棂……她十年心血筑就的家园,如今只剩下这些冰冷的残骸。玉娘伏在那架古旧的桐木瑶琴上,琴弦断了几根,她的身体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青鸾靠在一块巨大的断裂石柱旁,清冷的脸上毫无血色,唇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裴济半个身子埋在沙子里,碎裂的眼镜歪在一边,沾满了泥沙。更远处,靠近不断涌上又退下的海水边缘,七娘无声无息地躺着,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被浑浊的海水浸泡着,边缘泛着不祥的灰白。

【玉娘·状态·心魂枯竭·深度昏迷!】

【青鸾·状态·本源精血燃烧·境界跌落·重伤昏迷!】

【裴济·状态·精神力透支·重伤昏迷!】

【七娘·状态·精血亏空·左臂重伤感染·濒危昏迷!】

所有人的气息都微弱如风中残烛,但胸膛微弱的起伏昭示着,他们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苏雅的目光投向更远处。数十丈外的浅海中,归墟槎那庞大如山的船首部分,如同一条搁浅垂死的远古巨鲸,斜斜地插入冰冷的海水里。海水正不断涌入船体那些巨大的裂口和破洞。船首那颗曾经炽烈如阳、支撑他们完成致命跃迁的暗红色“烬核”,此刻只剩下一个布满蛛网般裂痕的空洞外壳,所有的光芒都已彻底熄灭,只余下死寂的暗红,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神性,成为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墓碑,记录着这场惨烈逃生的终点。

阳光,真实而温暖的阳光,洒在苏雅的身上,却驱不散她骨髓深处透出的寒冷与枯竭。她试图动一动手指,去抓住身边江屿的手,却连抬起指尖的力气都几乎耗尽。素色旗袍上,那深褐与玉白交织的并蒂莲纹路,曾经在绝望中燃烧,绽放出超越生死的光芒,此刻却彻底黯淡下去,只留下被血污和海水浸染的、近乎模糊的刺绣痕迹,如同被岁月彻底磨平的图腾。

【苏雅·状态·生命本源燃烧过度·极度虚弱·濒临崩溃!】

“呃…”一声极其微弱、如同蚊蚋般的呻吟,从苏雅紧咬的牙关中溢出。她尝试着挪动身体,仅仅是侧身朝向江屿这个微小的动作,就牵扯得全身如同散了架,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嗡作响,那是生命力过度透支带来的濒死感。

不行…不能倒下…江屿…大家…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烛火,在她即将彻底熄灭的意识中顽强地摇曳着。她放弃了移动身体,只是用尽所有残存的心力,将目光死死地、贪婪地锁定在江屿枯槁的脸上。那微弱的呼吸,是她此刻唯一的锚点,支撑着她不要彻底沉沦。

阳光的温度似乎升高了一些,晒在被海水浸透的衣衫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时间在痛苦与坚持的拉锯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已是一个世纪。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呛咳声打破了死寂。

是青鸾!

她靠着断石的身体猛地痉挛了几下,咳出几口带着沙粒和血沫的海水。清冷的眸子艰难地睁开,瞳孔先是茫然地涣散,随即被巨大的痛楚占据。她试图运转妖力,周身却连一丝青焰都无法凝聚,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空乏剧痛,那是本源精血燃烧殆尽的恶果。

【青鸾·意识·恢复清醒!状态·本源精血燃烧·境界跌落·妖力尽失·重伤!】

“这…是…哪里…”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目光扫过周围,看到散落的废墟,看到昏迷的同伴,看到浅海中那巨大的槎首残骸,最后定格在沙滩上紧紧相依、却都气息奄奄的苏雅和江屿身上。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星门崩溃、意志燃烧、槎碎虚空…巨大的悲怆与劫后余生的茫然交织在一起。

紧接着,埋在沙子里的裴济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他挣扎着,用仅存的力气把自己从沙子里“拔”了出来,碎裂的眼镜歪在鼻梁上,镜片沾满泥沙,几乎看不清东西。他茫然地摸索着,摸到冰冷的镜架,试图扶正,动作却虚弱而笨拙。

【裴济·意识·恢复清醒!状态·精神力透支·脑域受损·重伤!】

“数据…接口…紊乱…能量读数…归零…”他下意识地喃喃着破碎的术语,双手在身前徒劳地虚划了几下,试图召唤那熟悉的幽蓝数据流,却只换来大脑一阵针扎般的剧痛和指尖的颤抖。他痛苦地抱住头,发出压抑的呻吟。

“裴…济?”青鸾虚弱地呼唤,声音在海风中显得细弱。

裴济闻声,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镜片看向青鸾的方向,又看了看周围。“我…我们还活着?”他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恍惚,“跃迁…成功了?这里…坐标不明…能量环境…未知…”

就在这时,伏在瑶琴上的玉娘身体也轻微地动了一下。她似乎被同伴的声音唤醒,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沾染着细小的沙粒。她尝试着睁开眼,却只掀开了一条细缝,随即被强烈的眩晕和心魂深处传来的、仿佛被彻底掏空的枯槁感淹没。指尖无意识地触碰了一下冰冷的琴弦,发出一声喑哑不成调的杂音。

【玉娘·意识·半清醒!状态·心魂枯竭·五感模糊·极度虚弱!】

“屿哥…苏雅姐…”她嘴唇翕动,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滑落,混入沙砾。

苏雅听到了动静。她无法转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捕捉。看到青鸾和裴济苏醒,看到玉娘微弱的反应,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微弱的希望冲上心头。大家…都还活着…都还在…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江屿脸上。他的呼吸似乎比刚才更微弱了一些,那枯槁的面容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感,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消散。

“江屿…”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干裂的唇间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

仿佛是听到了这跨越了生死、饱含着无尽悲恸与执念的呼唤,江屿那枯槁、冰冷的手指,在苏雅几乎放弃希望的目光注视下,极其轻微地、如同被风吹动的羽毛般,蜷缩了一下!

【江屿·生命体征·微弱波动·应激反应!】

这微小的动作,却如同惊雷在苏雅心中炸响!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混合着巨大的惊喜与更深的恐惧(恐惧这丝生机转瞬即逝),支撑着她几乎油尽灯枯的身体。她不知从哪里榨取出一丝力气,手臂如同生锈的机械,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抬起,带着满手的沙粒和凝固的血污,一点一点,朝着江屿那只枯槁的手挪去。

指尖,带着冰凉和沙砾的粗糙触感,终于,无比艰难地,触碰到了江屿同样冰冷、同样布满沙砾的手背。

肌肤相触的瞬间,苏雅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却无比熟悉的气息,如同游丝般从江屿枯槁的皮肤下渗透出来,缠绕上她的指尖。那是属于江屿的、被归墟和时光磨砺得近乎消失、却又顽强存在的气息!这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丝生命的暖意,与苏雅指尖传递过去的、同样微弱的莲心契余烬,发生了最本源的共鸣!

【苏雅·莲心契·并蒂双生·被动共鸣·微弱触发!效果:生命感知链接·微弱维系!】

“呃…”江屿枯槁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叹息般的呻吟。他那深陷的眼窝下,覆盖着厚重眼睑的眼球,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睁开,却又被沉重的死亡阴影压得无法动弹。但他那只被苏雅指尖触碰的手,却仿佛汲取到了某种力量,极其缓慢地、反向蜷缩起来,用仅存的一丝力气,极其微弱地回握住了苏雅冰冷的指尖!

【江屿·意识·深层混沌·生命本能回应!】

指尖传来那微弱却真实的回握力道,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贯穿了苏雅濒临崩溃的身体。巨大的酸楚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冲垮了她强撑的堤坝。

“呜…江屿…”压抑了太久的悲恸终于决堤,苏雅再也无法控制,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砸落在粗糙的沙砾中,瞬间洇开深色的水痕。

阳光,温暖地笼罩着这片劫后余生的海滩。冰冷的海浪不知疲倦地涌上,退下,冲刷着归墟槎巨大的残骸,也温柔地舔舐着岸边散落的栖心阁废墟碎片。海风带来了远方海鸟的清鸣,带着咸腥,也带着一丝初生的、微弱的生机。

青鸾挣扎着,用手臂支撑着身体,一点点挪向离她最近的玉娘。裴济摘下沾满泥沙的破碎眼镜,用破烂的衣袖勉强擦拭了一下镜片,目光扫过昏迷的七娘,看到她被海水浸泡得发白肿胀的伤口,眉头紧锁。他尝试着向七娘的方向爬去,动作缓慢而艰难。

所有人的状态都糟糕到了极点,栖心阁化为废墟,流落在这未知的海岸,前路迷茫。

但苏雅紧握着江屿那只枯槁却终于给予回应的手,感受着指尖那微弱却无比真实的生命脉动,如同紧握着黑暗尽头唯一的光。

阳光落在她染血的素色旗袍上,那黯淡的并蒂莲纹路,仿佛在泪水的浸润下,悄然吸收着这真实的、带着暖意的光芒。

岁岁长生…这承诺,从冰冷的归墟石像,到此刻指尖真实的温度与微弱的脉搏,终于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梦,而是以最惨烈的代价,换回了一线触手可及的微光。

她艰难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越过散落的废墟,望向那片灰蓝色的、一望无际的海。

新的守望,在这片陌生的海滩,以这紧握的双手为起点,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