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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残灯照归途(1 / 2)

> 老酒鬼的朱红葫芦碎片散落在地,像凝固的血泪。

> 苏雅指尖拂过他无法瞑目的双眼,声音冰封般决绝:“温先生,请酒鬼叔入梅林,冰玉为椁。”

> 半个时辰——这是老灯匠给出的最后期限,也是心灯重燃、再引魂光的唯一机会。

> 栖心阁伤痕累累,门外归墟死寂如同蛰伏的凶兽。

> 当温砚引动梅林地脉温养冰棺,当老灯匠拼尽残力温养心灯,

> 一缕幽咽琴音,穿透寒夜而来——

> 琴弦震颤的刹那,苏雅心口沉寂的莲契烙印,骤然灼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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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酒鬼那肥胖却再无生气的躯体被温砚小心翼翼地抱起,油光锃亮的头发垂落,沾着暗红的血块。空气里劣质酒气、浓稠血腥与归墟残留的刺骨寒意交织,凝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悲怆。苏雅旗袍下摆拂过冰冷地面,沾染了酒葫芦的碎片和凝固的血迹。她直起身,目光扫过莲心居——墙壁上蛛网般的裂痕被老篾匠游走的青玉色丝线快速修补着,【老篾匠·技贰捌柒·玉筋经纬·锁】技行中!玉筋丝坚韧异常,如同拥有生命的脉络,在木质纹理和砖石缝隙间穿梭、弥合,发出细微却密集的“沙沙”声,强行将这座摇摇欲坠的建筑再次箍紧。破损的窗户被丝线交织成细密的网,隔绝了外界沉沉死寂的夜色。

门外,归墟的狂潮被老酒鬼以命燃起的“归墟引”暂时逼退,但那并非消失,而是更深沉的蛰伏。一种无形的、带着绝对恶意的“注视”感,如同冰冷的探针,依旧紧紧吸附在栖心阁之上,吸附在那盏悬浮的、光芒微弱的红莲心灯上。每一次灯焰的轻微摇曳,都仿佛在挑衅着那片沉寂的黑暗,预示着下一次更加恐怖的冲击。

时间,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滴答作响。

“苏掌柜,” 温砚抱着老酒鬼的遗体,声音低沉,金色篆文在他周身若隐若现,维持着一种肃穆的守护力场,“梅林深处,地脉温阳交汇之处?”

“嗯。” 苏雅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落在温砚怀中的躯体上,“冰玉为椁,引梅魄清寒护其形,聚地脉温阳养其息。酒鬼叔…不该就此烟消云散。”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仿佛在对抗着归墟吞噬一切的冰冷法则。

温砚默默点头,【温砚·技叁零·字匠手·守护镇·合】技行中!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晕笼罩住老酒鬼的身体,隔绝了外界污浊的气息。他抱着那沉重的身躯,转身向后院走去,脚步沉重却稳定。

苏雅的目光随即转向老灯匠。老人佝偻着背,盘膝坐在心灯下方,枯瘦的双手虚悬于灯焰之上,十指以一种极其细微、却蕴含某种古老韵律的方式轻轻颤动。【老灯匠·技叁贰陆·心灯引·续昼】、【老灯匠·技叁贰柒·心灯引·牵魂】技行中!两道极其微弱、几乎细不可察的暖金色光丝,从灯焰核心延伸而出。一道连接着卧榻上江屿的眉心,那点银芒在光丝的温养下,极其缓慢地搏动着,微弱却顽强;另一道则更加虚幻,遥遥指向虚空,那是维系着苏雅腰间玉佩中“时空之魂”的纽带。老人脸色蜡黄,嘴角残留的血迹已经干涸,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随时会彻底枯竭。他身前的地板上,还残留着他之前喷出的那滩暗红血迹。

柳七娘已将重伤昏迷的墨尘安置在角落一张软榻上,【柳七娘·技贰玖玖·银针渡·续命】技行中!数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准刺入墨尘周身大穴,针尾微微颤动,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如同温润的泉水,滋养着他因【技叁贰肆·心鉴·固影】技止而遭受重创的心神与识海。陶九知靠着墙壁滑坐在地,胸口星盘炸裂的伤口被柳七娘简单处理过,缠着染血的布条,他浑浊的眼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还沉浸在星盘被毁、老友殒命的巨大冲击中。老篾匠则全神贯注于修补,【技贰捌柒·玉筋经纬·锁】技行中!玉筋??的光芒稳定而坚韧,是这片混乱中唯一令人稍感安心的存在。

苏雅没有打扰任何人。她走到江屿的卧榻边,缓缓坐下。榻上的人,白发如霜雪铺陈,面容上刻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沟壑,那是时光被强行扭曲、生命被透支的残酷印记。只有眉心那一点被心灯光晕温养的微弱银芒,以及白发根部顽强钻出的那一小簇乌黑,是这具躯壳深处尚存一丝生机的证明。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的孤守,亿万资产的倾注,汇聚天下奇人编织成网,所求的,不过是眼前这个人能睁开眼睛,唤她一声名字。如今,触手可及,却又隔着生死的鸿沟与归墟的虎视眈眈。老酒鬼的牺牲,像一块沉重的冰,砸在她心头,冻得发痛,却又将那名为“决绝”的火焰灼烧得更加炽烈。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苏雅·技壹·莲心契·溯光】残留的微凉触感,极其轻柔地拂过江屿冰冷褶皱的脸颊。旗袍上的莲影红梅纹路无声流转,血色的梅花花瓣边缘,泛起一丝近乎燃烧的金红光泽。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每一息都无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后院梅林的方向,隐隐传来一声低沉的嗡鸣。并非地动,而是一种温润的、带着大地生机的脉动被引动,随即又被一股清冽的寒意覆盖。苏雅心有所感,抬眼望去,仿佛穿透重重墙壁,看到了温砚正以【温砚·技叁零·字匠手·守护镇·合】的力量,引动地脉温阳之气,注入那方以特殊法门凝结的冰玉之椁,将老酒鬼的遗躯小心安放于梅林深处,接受着寒梅清魄与地脉生机的双重温养。

几乎是同时,悬浮的红莲心灯猛地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噼啪”声!灯壁上,那对并蒂莲影骤然清晰了几分,流转的速度明显加快,原本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光芒,猛地向上窜了一寸!虽然依旧无法与全盛时期相比,但那光芒中蕴含的生机与韧性,却已截然不同!

盘膝而坐的老灯匠身体剧烈一颤,哇地又吐出一小口暗红的血,但这口血喷出后,他蜡黄的脸上反而透出一丝极其不健康的、强行压榨潜能带来的潮红。他虚托的双手猛地向下一按!

【老灯匠·技叁贰陆·心灯引·续昼】技止!

【老灯匠·技叁贰柒·心灯引·牵魂】技止!

两道暖金色的光丝倏然收回灯焰之中!灯焰稳定下来,光芒虽然依旧不算强盛,却不再闪烁不定,如同在风暴后重新站稳了脚跟的灯塔。

“咳…咳咳…” 老灯匠剧烈地咳嗽着,枯瘦的身躯佝偻得更深,仿佛随时会散架。他抬起浑浊却异常清亮的眼睛,看向苏雅,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心灯…稳住了。根基未损,魂力已复…七分。半个时辰…足够。”

“足够什么?” 苏雅的声音很轻,目光却锐利如刀,直视着老灯匠。她心中已有猜测,但需要最确切的答案。

老灯匠喘息着,枯枝般的手指指向心灯,又指向江屿的眉心,最后,指向苏雅腰间那半枚温润的玉佩。“引魂…归位。” 他每一个字都吐得极其艰难,“‘时空之魂’已在佩中稳固…江屿眉心银芒,是他自身‘时空守护者’本源所化,亦是‘时空之魂’的天然锚点…心灯为桥,莲契为引…此刻…正是将佩中之魂,渡回其主魂海…重塑其时空根基…唤醒其意识的最佳时机!”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终落回苏雅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重:“但…苏掌柜,你可知,要承载时空之力,穿梭归墟而不迷失,真正稳固其存在根基…仅凭‘时空之魂’与‘守护者本源’,仍不够?”

苏雅的心猛地一沉。一种冰冷的预感攫住了她。她看着老灯匠的眼睛,没有说话。

“三魂芯…” 老灯匠的声音如同叹息,又如同命运的宣判,“时空为引,守护为基…尚缺一芯,名为‘守护’。” 他枯瘦的手指,这次没有指向玉佩或江屿,而是缓缓地、极其沉重地,指向了苏雅的心口,指向那旗袍之下、心口位置灼烫的莲契烙印。

“此‘守护’,非力量之守护,而是…心之守护。以魂为誓,以命为契,甘愿以其自身存在为屏障,为其抵挡时光侵蚀、归墟吞噬…的决绝之心。唯有如此,三魂芯齐,方能真正稳固其存在,对抗归墟的‘湮灭’法则,唤醒…完整的‘他’。”

莲心居内一片死寂。柳七娘施针的手僵在半空,陶九知失神的眼中闪过一丝震动,老篾匠修补裂缝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连角落里昏迷的墨尘,眉头都似乎无意识地蹙紧。

守护之魂…以自身存在为屏障…抵挡时光侵蚀、归墟吞噬…

老灯匠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钢针,穿透了苏雅冰封的心防。她低头,看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素色旗袍之下,那枚莲契烙印正传来阵阵灼烫,仿佛在呼应着老灯匠的话语。十年等待,客栈为网,所求的,不就是守护他的归来?但当这份守护,需要以她自身的存在为祭品时…

她想起了简介中的预言:“她踏进时空归墟以命换命,化为栖心阁庭中石像。十年霜雪,住客以泪酿酒、以歌养玉,终在露坠玉佩时唤醒神迹…”

原来…这就是代价。

冰冷的决绝,如同深海的寒流,瞬间淹没了最后一丝迟疑。她抬起头,眼中再无波澜,只有一片澄澈到极致的冰湖,倒映着心灯跳跃的火焰。旗袍上,那血色的梅纹边缘,金红的光泽骤然炽盛,如同淬火的精钢,而并蒂莲的虚影,则在她心口位置无声地、清晰地浮现出来,散发出柔和却坚韧的微光。

“如何做?” 苏雅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佛在询问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老灯匠看着她心口浮现的并蒂莲影,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钦佩,有悲悯,最终化为一种见证宿命的肃然。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那盏悬浮的红莲心灯:“以…莲契为引…沟通心灯…将你…守护之誓…刻印于心灯核心…与‘时空之魂’、‘守护者本源’…三者…同燃!”

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心力:“心灯…会汲取你的誓言…化作第三枚魂芯…三芯归位…魂桥自通…他…自会醒来…” 他死死盯着苏雅,“但…苏掌柜…此誓一旦刻下…你的存在…将与他的时空根基彻底绑定…归墟之力…将视你为…首要湮灭之目标…你…再无回头之路!此誓…亦会加速你…化为…庭中石像的宿命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