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音荡时空壁(2 / 2)

而那道裂缝,在喷涌出狂暴乱流的同时,内部景象也在疯狂闪烁、变幻!破碎的山河、扭曲的星辰、无尽的黑暗虚空、甚至……一闪而过的、模糊的栖心阁庭院景象!仿佛无数个时空的碎片,被强行糅合、撕扯着,塞进了这小小的裂缝之中!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混乱破碎的景象深处,隐隐约约,似乎有一双……冰冷、漠然、仿佛由纯粹虚空构成的巨大眼眸,正透过这裂缝,冷冷地“注视”着栖心阁内的一切!那目光,带着一种审视蝼蚁般的无情,以及……对生命气息本能的贪婪!

归墟之眼!

“时空壁垒……被……撕开了……” 倒在地上的江屿,被这恐怖的乱流和那冰冷的“注视”所激,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白发被乱流吹得狂舞,他那双几乎熄灭的熔金眼眸深处,属于时空守护者的本能被这巨大的危机强行唤醒,一丝极其微弱却纯粹的金色光芒艰难地燃起!他死死盯着那道裂缝,以及裂缝深处那双冰冷的眼眸,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归墟……投影……”

石匠庞大的身躯,此刻成了那裂缝力量的核心宣泄点!他心口处七彩光网与混乱黑气疯狂拉锯,修补与撕裂的痛苦让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巨大的身体在时空乱流的冲击下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剧烈摇晃,眼看就要被那裂缝彻底吞噬!一旦他被吞噬,或者裂缝失控扩大,整个栖心阁,乃至这片时空节点,都将被卷入恐怖的归墟乱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栖心阁即将被混乱时空彻底撕裂的绝境!

一道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决绝的惨烈,扑向了那道混乱的时空裂缝!

是江屿!

他不知从哪里榨取出了最后一丝力量!那力量并非源于他枯竭的生机,而是燃烧着他最后残存的神魂本源——那属于时空守护者的、最后的烙印!他白发枯槁如深秋败草,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是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平静,唯有那双重新燃起熔金之火的眼眸,死死锁定着裂缝深处那双冰冷的归墟之眼!

“栖心……阁……苏雅……” 嘶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玉石俱焚的意志!

他没有冲向石匠,而是扑向了离裂缝不远处——那把跌落在地、琴弦崩断、灵光尽失的离鸾古琴!

在扑出的瞬间,他那枯槁染血的右手,猛地、狠狠地插入了自己枯朽的心口!

“噗嗤!” 血肉撕裂的闷响令人头皮发麻!

没有鲜血喷涌,只有无数细碎如星尘、闪烁着黯淡金芒的砂砾——那是他体内最后残余、早已枯竭凝固的“时之砂”——被他染血的指尖,强行从心口深处抠了出来!

金色的砂砾混杂着暗红的血块,被他死死攥在掌心,如同攥着一把燃烧生命的余烬!

“啊——!!!” 一声仿佛灵魂被撕裂的惨嚎从江屿喉咙深处迸发!强行攫取凝固的时之砂本源,带来的痛苦远超肉身的崩解!他身体剧烈痉挛,白发瞬间失去所有光泽,如同死灰!但他扑向离鸾琴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在身体即将触碰到离鸾琴的刹那,他将那只攥着金色砂砾与心头残血的手掌,狠狠地、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拍在了离鸾琴冰冷的琴身之上!

“嗡——锵——!!!”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彻灵魂的巨响轰然爆发!

离鸾琴那崩断的琴弦,在接触到江屿掌心那混杂着心头血与最后时之砂的刹那,如同被注入了最狂暴、最本源的时空之力,瞬间绷直!断裂处被强行弥合,爆发出刺目欲盲的金红色光芒!整个琴身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痛苦嗡鸣,琴身之上那些古老的鸾鸟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刺目的光芒中发出凄厉的尖啸!

**【技抵·叁佰肆拾肆·离鸾·定风波】!技起!源于江屿以自身最后神魂本源与凝固时之砂为薪、强行点燃离鸾琴(技起),成于以守护栖心阁与苏雅的执念为引、引动琴中镇压时空乱流之古意(技成)!目标——以琴音定住失控时空裂缝、驱逐归墟投影、稳固栖心阁核心空间(技现)!**

“定——!!!” 江屿用尽最后残存的意志,发出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咆哮!

铮——!

离鸾琴发出了有史以来最狂暴、最悲壮的一声震鸣!一道凝练到极致、如同实质的巨大金红色音刃,带着焚烧一切、镇压万古的决绝气势,从琴弦上轰然爆发!音刃所过之处,狂暴的时空乱流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抚平!扭曲荡漾的空间瞬间凝固!那些破碎闪烁的时空碎片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剧烈晃动后骤然清晰、定格!

音刃的目标,直指石匠心口那道混乱的时空裂缝!

轰!!!

金红色的音刃狠狠撞入了翻腾着七彩光芒与污秽黑气的裂缝之中!

“滋啦——!!!”

刺耳的湮灭声如同亿万只厉鬼在尖啸!裂缝中翻腾的黑气如同遇到克星,在金红光芒的照射下疯狂消融!那双冰冷的归墟之眼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发出一声无声的、充满惊怒的咆哮,瞬间变得模糊、扭曲,最终不甘地隐没于混乱的光芒深处!

那道被撕裂的时空裂缝,在金红色音刃的强行“钉入”和七彩光网的疯狂修补下,边缘剧烈闪烁、收缩!翻涌的乱流被强行镇压、导回!裂缝本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弥合!

当最后一丝缝隙在金红光芒与七彩光网的交织下彻底消失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的余韵在栖心阁内回荡。

石匠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心口处只余下一片温润而完整的七彩光斑,如同新生的肌肤,覆盖了曾经狰狞的空洞。他眼中疯狂混乱的痛苦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灵魂深处传来的、前所未有的完整感与……温暖的疲惫。他巨大的身体晃了晃,轰然坐倒在地,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山岳。

而离鸾琴上的金红色光芒,在完成了这惊天一击后,如同燃尽的流星,骤然熄灭。

“啪嗒。”

江屿那只拍在琴身上的手,无力地滑落。他枯槁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棉絮的破败玩偶,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琴身旁边。

白发如雪,铺散在断裂的琴弦与凝固的血迹之上。

熔金的眼眸彻底黯淡,再无一丝神采。

只有嘴角,似乎还凝固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极其微弱的弧度。

他心口处,被他自己撕裂的伤口,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最后一点时之砂的金芒,彻底消散。

**【技抵·叁佰肆拾肆·离鸾·定风波】技成!时空裂缝被强行定住、弥合,归墟投影被驱逐,栖心阁核心空间得以稳固,技终!(技终)**

代价——江屿神魂本源耗尽,生机断绝。

栖心阁内,一片狼藉。

狂暴的时空乱流平息了,空间不再扭曲,但那毁灭性的冲击余波犹在。尘埃弥漫,碎裂的木屑和瓷片散落一地,墙壁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唯有那道被强行弥合的时空裂缝处,残留着一丝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空间涟漪。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的死寂,笼罩着劫后余生的栖心阁。

石匠茫然地坐在一片狼藉中,巨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抚摸着心口那片温润的七彩光斑,那里传来微弱却真实的、属于苏雅的气息和暖意,还有……自己心脏重新缓慢、沉重跳动的感觉。灵魂深处的空洞被填满,带来的不是狂喜,而是一种近乎虚脱的、沉重的完整感,以及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迟到了不知多少年的、清晰的、足以将他淹没的巨大悲伤——为阿竹,也为此刻眼前的一切。他浑浊的巨眼,呆呆地看着不远处倒在离鸾琴旁、白发如雪生机断绝的江屿,又缓缓移向江屿身后,那个被林晚秋重新抱住、心口只有一丝微弱光点艰难闪烁的苏雅。

林晚秋抱着苏雅冰冷的身体,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她能感觉到怀中躯体那微弱到极致的心跳,能感觉到心口那丝光点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再次熄灭。而江屿……那个燃烧了自己最后一切的男人……

“江屿!江屿!”她嘶哑地喊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咳……咳咳……” 角落里,琴师艰难地动了动,再次咳出血沫。他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地看向离鸾琴的方向,看到了倒在琴边的白发身影,看到了那彻底黯淡的熔金眼眸……一股巨大的悲凉瞬间攫住了他。

老篾匠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叶书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自己身上的擦伤,跌跌撞撞地扑向江屿和老篾匠。

唐糖眼中的淡金色光晕已经褪去,小脸苍白如纸,软倒在林晚秋身边,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就在这时——

“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轻响,在死寂的大厅中响起。

声音的来源,是苏雅垂落在冰冷地面的一只手。那只纤细、苍白、毫无血色的手,指尖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在她心口那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七彩光点深处,一点极其微小、却更加凝练纯粹的金芒,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强行唤醒,猛地闪烁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直静静躺在江屿枯槁身体旁、那半枚他从不离身的、古朴温润的玉佩,毫无征兆地,散发出了一层极其柔和、却蕴含着某种古老玄奥波动的……朦胧白光!

白光如同薄雾,轻轻笼罩向江屿那断绝生机的身体,也隐隐约约,飘向苏雅心口那闪烁着一丝金芒的七彩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