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驯犬嗅残息(2 / 2)

“呜…嗷!”大黑拖着伤腿,艰难地移动到主楼废墟后方一处被焦黑木梁覆盖的角落,对着缝隙深处狂嗅不止。

“第三个!”

随着大黑不顾伤痛,在废墟间蹒跚移动,它被强化的归源之嗅如同最精准的探测器,将一个个深藏于空间结构细微褶皱、砖石瓦砾缝隙深处、甚至融入冻结土壤里的污染“淤泥”节点,逐一锁定、标记出来!每一个被它锁定的节点,都有一股或强或弱的灰黑“气流”被惊动、逸散,散发出阴冷污秽的气息,如同这片新生净土下隐藏的脓疮,被精准地暴露在虹桥的光辉之下。

当大黑最终停在栖心阁庭院中心、原本苏雅所化石像底座不远处的一片焦黑土地上,发出最后一声确认的低吼时,墨七的光屏上已密密麻麻标记了十七处高亮闪烁的红点!

“十七个深层污染节点!遍布整个栖心阁地基!”墨七的声音带着凝重,“大黑完成了标记!但如何清除?这些污痕如同寄生在空间根系的毒藤,强行拔除会引发二次撕裂!需要极其温和却又能深入净化本源的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柳烟——厨道生机,调和万物,温养本源,正是最合适的力量!然而,柳烟看着自己黯淡的双手和怀中裂开的紫铜汤锅,眼中只有深深的无力与焦灼。

“我的锅…我的厨心本源…”她声音颤抖。

就在这时,守护之魂江屿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对着柳烟:

“锅裂…心未死。”

他的目光落在柳烟怀中的紫铜汤锅上。那道几乎将汤锅劈成两半的狰狞裂痕,在虹桥七色光辉的映照下,边缘竟隐隐流动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柳烟厨道生机的暖金色光点。如同灰烬中尚未熄灭的星火。

“心念所至,纹路自成…栖心阁的法则…亦是你的法则…”江屿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启示的力量,他托着光茧的左手微微一动,一道极其细微、却精纯无比的守护意志,如同引信,跨越空间,轻轻点向柳烟心口,再引向她怀中那口残破的紫铜汤锅!

嗡!

柳烟浑身剧震!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猛地炸开!并非江屿强行注入力量,而是他这一指,如同点燃了引线,瞬间引爆了她深埋心底、因自责与绝望而几乎熄灭的——对厨道、对温养、对守护栖心阁、对唤醒苏雅姐的强烈渴望与不屈意志!

“啊——!”柳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双目瞬间被炽烈的暖金色光芒充满!她怀中那口残破的紫铜汤锅剧烈震颤起来!锅身上那些古朴的饕餮纹饰如同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嗡鸣!

“我的锅…我的道!”柳烟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将自己残存的所有意志、所有对生机的渴望、所有对苏雅的祈愿,疯狂地灌注进怀中那口裂开的锅!

奇迹发生了!

那道贯穿锅身的狰狞裂痕边缘,那些微弱如星火的暖金光点,骤然变得明亮、炽热!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熔金,沿着裂痕疯狂蔓延、交织!裂痕非但没有扩大,反而在这炽烈的金光流淌下,开始被一种玄奥的、如同藤蔓又似血管般的金色纹路…强行弥合、覆盖!

【技抵·陆玖·厨心·融灵·百味羹】!

此技源于厨娘柳烟在绝境中以不屈意志重燃厨心本源,沟通栖心阁新生法则之力,始于以残破厨心与紫铜汤锅为基,引动守护意志共鸣(技起),成于将自身不屈生机、栖心阁地脉灵息、虹桥新生之力、乃至众生守护祈愿,融为一炉,化作具有修复空间污痕、滋养灵魂本源神效的“百味融灵羹”(技成),目标——以羹汤之形,行净化之实,浇灌并拔除大黑标记的十七处深层污染节点,同时反哺空间与苏雅新生魂核(技现)!

“百味???源…融灵化秽…凝!”柳烟双目赤金,长发无风自动,她猛地将怀中那口被金色纹路覆盖、裂痕被“缝合”、通体流淌着炽烈暖光的紫铜汤锅高高举起!

锅口对准天穹之上的七色彩虹!

虹桥洒落的七彩光晕,如同受到无形之力的牵引,化作七道凝练的光束,源源不断地汇入汤锅之中!废墟之下,刚刚被张老瓦“补天砖”引动、又被大黑标记节点所刺激的大地灵息,丝丝缕缕升腾而起,带着泥土的芬芳与生机,同样汇入锅中!柳烟自身残存的所有厨道生机、周围众人(包括昏迷的张老瓦)逸散的守护意志与祈盼之力,也化作点点微光,融入其中!

锅中,没有实质的汤水,只有一团不断旋转、膨胀、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醇厚、温暖、包容、净化气息的七彩氤氲!这氤氲仿佛包含了世间百味:有泥土的厚重,有星光的清冽,有雨后的甘甜,有烈酒的醇香,有意志的坚韧,更有新生的希望!

“去!”

柳烟一声清叱,双臂奋力一挥!那口紫铜汤锅中,凝聚了百味之力的七彩氤氲猛地喷薄而出,并非泼洒,而是如同拥有灵性般,分化成十七道细长的、流光溢彩的“羹汤之线”,精准无比地射向大黑之前标记的十七处污染节点!

嗤——!

七彩的“羹汤之线”刺入那些逸散着灰黑气流的节点深处!如同滚烫的甘霖浇灌在污秽的冻土上!

“滋滋滋…嗤啦!”

令人牙酸的声响瞬间在十七个节点同时爆发!灰黑色的污秽气流如同遇到克星,疯狂地扭动、蒸腾、试图抵抗!但七彩的氤氲中蕴含的净化之力、调和之力、新生之力,温和却无比坚韧地渗透进去,如同无数双温暖而有力的手,深入空间褶皱的缝隙,抓住那些“淤泥”的核心,将其中的混乱意志强行抚平、将归墟之息寸寸净化、将空间碎片小心剥离、将爆炸余烬温和化解!

每一个被七彩氤氲浇灌的节点,灰黑气流都在迅速变淡、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精纯、温和、带着大地芬芳与新生气息的淡金色“地脉灵息”,如同被疏通的泉眼,从净化后的节点汩汩涌出!这些淡金色的灵息升腾而起,融入栖心阁的空间之中。

整个废墟的空间结构,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发出一声舒畅的嗡鸣。四根【地脉承天·固域柱】的光芒瞬间变得更加饱满稳定,杜衡身下的意志壁垒裂纹弥合的速度陡然加快!连空气中那丝残留的阴冷感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雨后森林般的纯净与蓬勃生机。

更奇妙的是,那十七道七彩氤氲在完成净化、引动地脉灵息后,并未完全消散。它们如同完成了使命的根须,带着净化后的精纯能量与地脉灵息,丝丝缕缕地回流向中央的光茧,温柔地渗透进去!

光茧内,苏雅心口那片翠绿的莲叶,在得到这精纯的“百味融灵羹”之力滋养的刹那,猛地舒展开来,脉络更加清晰,绿意更加盎然!那朵莹白如玉的花苞,轻轻颤动了一下,顶端悄然裂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稳定的灵魂波动,自花苞中透出!

“有效!节点净化完成!空间稳定度突破85%!地脉灵息循环恢复!苏雅姐魂核活性显着提升!”墨七的声音充满了狂喜。

柳烟在挥出那十七道七彩氤氲后,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怀中的紫铜汤锅光芒黯淡下去,那些覆盖裂痕的金色纹路也隐没不见。她身体一软,向后倒去,被一旁的陆离及时扶住,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带着满足的微笑。

“好…好丫头…”杜衡看着这一幕,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欣慰的弧度。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间彻底稳固后反馈来的、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机力量,枯竭的本源如同久旱逢甘霖,得到了一丝滋养。他眼中浑浊的光芒亮起一丝锐利,强撑着疲惫欲死的身躯,双手猛地按在身前的冻土之上!

【技抵·柒拾·守御·镇域·定坤印】!

此技源于镇域者杜衡在空间根基稳固、地脉灵息贯通后,调动残存意志与新生地脉之力进行的终极加固,始于引动四根【地脉承天·固域柱】共鸣与回涌的地脉灵息(技起),成于将自身意志烙印与地脉之力结合,化作一方覆盖整个栖心阁废墟根基的“定坤”意志烙印(技成),目标——如同盖棺定论,彻底抚平空间所有细微褶皱,稳固新生结构,为苏雅灵魂彻底复苏提供绝对安稳的“摇篮”(技现)!

“地脉归流…意志为锚…定!”

随着杜衡一声低喝,四根擎天光柱嗡鸣大作,土黄色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无数玄奥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从柱身流淌而下,融入大地!同时,那十七个节点涌出的淡金色地脉灵息,如同百川归海,受到无形牵引,疯狂涌向杜衡双手按下的位置!

一个巨大、复杂、散发着亘古不移厚重气息的土黄色符文烙印,以杜衡双手为中心,如同涟漪般瞬间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栖心阁废墟的每一寸土地!烙印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低沉的、如同大地合拢般的轰鸣,所有细微的震荡、褶皱、不稳,被彻底抚平、压实!整个栖心阁的空间,仿佛从一块刚刚拼凑起来的脆弱琉璃,被锻打成了一块浑然一体、坚不可摧的玄铁!

“噗!”杜衡在烙印完成的瞬间,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暗红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扑倒,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杜老鬼!”陆离惊呼。

“杜衡前辈!”墨七立刻调动数据流进行紧急生命维持。

栖心阁废墟,在经历补天、洗尘、引魂、净秽、定坤之后,终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稳固如磐石般的宁静。虹桥的光辉温柔地洒落,照在定坤印流转的厚重符文上,照在昏迷的杜衡身上,照在疲惫却欣喜的众人脸上,更将最纯粹的光芒,投注在守护之魂江屿与他掌中那水晶光茧之上。

光茧内,苏雅的心口,那朵莹白如玉的花苞,在虹桥七色光、百味融灵力、精纯地脉息以及江屿源源不断的守护意志共同滋养下,那道裂开的缝隙,正在极其缓慢地…扩大。

江屿布满皱纹的脸上,所有表情都凝固了,只剩下全神贯注的守护。他苍绿的眼眸深处,倒映着那朵缓缓绽放的新莲,倒映着光茧内人儿睫毛的每一次细微颤动,倒映着万古守望即将抵达终点的…微光。

废墟之上,只有大黑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无声地走到光茧附近,安静地匍匐下来。它巨大的头颅枕在完好的前爪上,那双恢复了清澈的琥珀色竖瞳,一眨不眨地、充满孺慕地,仰望着光茧中那抹素雅的身影。额心那撮闪电状的白毛,在虹桥的光辉下,闪烁着柔和而忠诚的光芒。

驯犬已归,静待主醒。残息尽去,只待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