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门能量输出的异常下跌,如同一声低沉而警醒的钟鸣,在风域湖基地的核心研究层回荡,瞬间将因硒玉应用突破而带来的些许乐观情绪冲刷得一干二净。
指挥中心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所有相关科研人员和技术专家都被紧急召集,屏幕上不断刷新着从湖底墟门传回的庞杂数据流。
“能量输出持续缓慢下降,目前累计跌幅已达0.83%。”监测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下降曲线平滑,未发现剧烈跳变,但趋势稳定,未见回升迹象。”
羊羽和林夕站在主控台前,目光紧紧锁定着那条缓缓右下方倾斜的曲线。林夕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调取不同时间尺度的能量输出历史数据、环境参数、探测记录,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相关性。
“玉髓河本体能量场强度稳定,频谱无变化。”她喃喃自语,排除了能量源头的故障,“幽蓝色能量输送通道流量恒定,接口处能量耦合效率……也正常。”
问题似乎被锁定在了墟门本身。
羊羽操纵电子能量感知器,全部的灵觉都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延伸向湖底那巨大的八角形结构。他“看”得更深,更细致。那由无数立体纹理构成的复杂结构,依旧在缓缓运转,散发着朦胧白光,但光芒确实比全盛时期黯淡了一丝。更重要的是,他通过感知器感知到一种极其微弱的“滞涩感”,仿佛某种无形的阻力出现在了能量流转的微观路径中,并非堵塞,更像是……摩擦系数的细微增加。
“结构响应参数出现偏离。”数据团队负责人报告,“对比基准模型,墟门的结构谐振频率有微小下移,能量耗散系数有微弱上升。”
这些变化极其微小,若非建立了极其精细的基准模型和拥有超高精度的监测设备,根本无从察觉。但它们确实发生了,并且与能量输出的下降同步。
“是因为我们频繁的主动探测,对墟门结构造成了累积性微观损伤吗?”一位资深材料学家提出假设。
“可能性存在,但不高。”林夕调出所有主动探测的记录,“我们使用的探测波束能量等级都经过严格计算,低于墟门材质理论承受阈值的三个数量级。而且,探测引起的结构响应在每次结束后都应恢复正常,不应出现这种累积性偏移。”
“那么,是否与我们进行的硒玉能量共鸣实验有关?”另一位能量学专家看向羊羽和林夕,“虽然实验在屏蔽室内进行,但同源能量之间可能存在超越物理隔离的某种深层联系……”
这是羊羽和林夕最担心的可能性之一。他们利用硒玉能量,本质上是引动了与玉髓河同源的能量场,尽管强度微弱,但那种独特的“频率”或“印记”,是否像一把微小的钥匙,无意中触动了墟门内部某个未知的机制?
羊羽通过感知器观察,瞳孔深处仿佛有数据流和灵光同时闪过。“不是直接损伤,也未必是简单的能量干扰。”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感知到的那种‘滞涩感’,更像是一种……‘应答’。”
“应答?”袁老不知何时也已来到指挥中心,闻言眉头紧锁。
“是的。”羊羽努力捕捉着那玄之又玄的灵觉反馈,“墟门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个死物,更像是一个精密到超越我们理解界限的……活着的‘仪器’或者‘器官’。我们的探测,以及可能因硒玉实验产生的同频能量波动,像是对它发出的‘询问’或‘触摸’。而它现在的能量输出下降和结构参数变化,就是它给出的‘应答’或‘反馈’。”
这个比喻让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一片沉思。如果墟门真的具备某种程度的“活性”或“智能响应”,那么他们对它的所有研究策略,都必须重新评估。
“也就是说,”林夕顺着羊羽的思路推导,“我们的行为,正在与墟门建立一个双向的互动过程?只是我们之前一直无法解读它的‘语言’?”
“可以这么理解。”羊羽点头,“它可能并非被动地输出能量,而是根据某种我们未知的‘规则’或‘状态’,动态调整其输出。我们的介入,无意中改变了它感知到的‘环境参数’,从而引发了它的调整。”
“如果是这样,那这种调整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是可逆的,还是不可逆的?”袁老问出了关键问题。
无人能够回答。面对一个完全未知的自然物态,任何基于现有知识的推测都显得苍白无力。
“停止所有非必要的主动探测项目。”羊羽果断下令,“尤其是可能对墟门能量场或结构产生直接作用的探测。硒玉的能量共鸣实验也暂停。”
“那能量输出持续下降怎么办?”有人担忧地问。墟门能量是基地运转和多项前沿研究的基石,哪怕是微小的下跌,长期来看也可能产生深远影响。
“密切监控,记录所有数据。”羊羽沉声道,“我们需要理解它自身的‘节奏’。也许这种波动是它正常循环的一部分,只是我们观测时间太短,尚未发现其规律。”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基地进入了高度警戒的研究状态。所有对墟门的主动干预停止,监测网络开至最大功率,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数据变化。
能量输出的下跌在持续了十八小时后,终于稳定在比初始值低1.2%的水平,并在这个平台上维持了约十二小时。就在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以为这就是此次波动的底线时,曲线再次开始缓慢下滑!
这一次的下滑速度,比之前似乎还要略微快上一丝!
指挥中心内的气氛再次紧绷。
“跌幅已达1.5%……1.6%……”监测员的声音干涩。
羊羽通过灵觉电子观测器的观测,他感觉到那“滞涩感”似乎在加深,墟门内部纹理的光芒也愈发黯淡。一种极其微弱,但却真实不虚的“衰弱”感,开始透过灵觉传递过来。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破坏,更像是一个精密的生命系统,因为某种原因,开始逐渐降低其新陈代谢的水平。
“不能坐视不管。”林夕看向羊羽,眼神坚定,“如果它真的在‘衰弱’,我们必须尝试做点什么。哪怕我们的行为可能带来风险,也比眼睁睁看着它可能走向‘沉寂’要好。”
羊羽沉默片刻,重重点头。纯粹的旁观,无法带来理解,也无法解决问题。
“启动‘微刺激’预案一。”他下令道,“目标,墟门边缘非核心区域,使用最低强度的、与玉髓河能量频谱互补的调和波束,持续时间零点五秒。”
这是一个极其谨慎的尝试,旨在向墟门传递一个“友好”的、“支持性”的能量信号,看看是否能引起其正向响应。
指令下达。一道微弱到几乎难以探测的能量波束,从基地发射,精准地作用于墟门八角形结构的一个边缘角落。
在波束接触的瞬间,羊羽的灵觉猛地捕捉到墟门整体轻微地震颤了一下!仿佛一个沉睡的巨人,被一根羽毛轻轻搔动了脚心。
紧接着,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