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轻佻得近乎调笑。若是平日,冷若冰的雁翎刀早已出鞘三寸。但此刻,他靠得这样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酒气,还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她竟忘了斥责,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热。
这细微的反应没能逃过陆小凤的眼睛。他眼底笑意更深,却见好就收,直起身对众人道:“既然方向已定,不如分头行事。司空摘星,劳烦你去怀王府探探路,特别是那个琉璃阁。花满楼,关于《金缕曲》和二十年前那场火,恐怕还要你多费心。”
司空摘星嘿嘿一笑:“得令!保证连怀王府有几块砖都数清楚!”话音未落,人已如青烟般消失在窗外。
花满楼颔首:“我会试着回想当年细节,或许能找到线索。”
“西门,”陆小凤看向白衣剑客,“你呢?”
西门吹雪目光扫过冷若冰,最终落在陆小凤身上:“我跟你去忘尘居。”他的理由很简单,“用毒之辈,防不胜防。”
决定已下,众人各自准备。
陆小凤走到院中,仰头望着那弯残月。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为什么?”冷若冰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陆小凤没有转身,依旧看着月亮,嘴角却弯了起来:“我陆小凤这辈子,最见不得两件事:一是好酒被糟蹋,二是美人皱眉。”
这又是一句不正经的玩笑。冷若冰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冷声反驳。她沉默片刻,低声道:“谢谢。”
这两个字很轻,却重逾千斤。
陆小凤终于回头,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那玩世不恭的神态收敛了,目光深沉如夜:“不必谢我。银面公子手段诡谲,心思难测。他既将你牵扯进来,我……”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我岂能坐视不理?
这话在他舌尖转了一圈,终究化作了夜风里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有些心思,此刻还不宜挑明。
冷若冰看着他被月光浸染的眉眼,心头那根紧绷的弦,似乎又松了一分。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玄色身影很快融入楼内阴影。
花满楼不知何时已来到廊下,他“望”着冷若冰离去的方向,温声道:“她心绪很乱。陆小凤,你这次怕是惹上不小的麻烦。”
陆小凤走回廊下,拿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麻烦?”他咂咂嘴,仿佛在品味茶水的苦涩,眼中却闪过一丝光亮,“我陆小凤这辈子,不就是专门招惹麻烦的么?只是这个麻烦……”他目光扫向桌上那枚诡异的玉牌,又望向冷若冰消失的方向,语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似乎格外不同。”
夜更深了。百花楼内暗香浮动,一场指向忘尘居与怀王府的暗涌,已在月下悄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