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计划很简单,也很“陆小凤”。他让李乘风故意放出风声,称六扇门迫于压力,已秘密找到一名关键证人,此人手握能证明花家清白的铁证,不日即将公开。同时,陆小凤自己则一改往日高调,行踪变得飘忽不定,偶尔却又“不小心”在酒楼茶馆泄露几句关于“证人”特征的模糊信息。
这无疑是一个诱饵,钓的是那些做贼心虚、急于掐灭证据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看似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汹涌。陆小凤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穿梭,他的朋友遍布三教九流,从乞丐到王孙,从歌姬到隐士,此刻都成了他的耳目。他通过花满楼,详细了解了那些被救治的受伤教徒情况,特别是几个伤势最重、神智曾一度昏迷,如今渐渐恢复的核心人物。
终于,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陷阱被触动了。
一名被六扇门严密保护、实则只是虚张声势的“假证人”住所,遭到了几名黑衣蒙面高手的袭击。袭击者武功路数诡异狠辣,与白莲教余孽如出一辙,但又隐隐带着些军中搏杀术的影子。
而这一切,都被隐藏在暗处的陆小凤和李乘风看在眼里。
“果然按捺不住了。”陆小凤轻笑一声,身形如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缀上了其中一名看似头领、在同伴掩护下撤退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极为警觉,在城中绕了数圈,最终闪入了一处看似普通的宅院。陆小凤没有打草惊蛇,他只是记住了这个地方,然后动用了他的另一层关系——他去找了朱停。
身为天下第一巧匠,朱停不仅会做精妙机关,更对京城各类建筑、密道了如指掌。很快,陆小凤便弄清楚,那处宅院属于一位在都察院任职的御史,而这位御史,恰好在近期上书,言辞激烈地要求严查花家。
线索渐渐清晰,指向了朝中某位权贵。此人曾与白莲教有过不清不楚的牵连,虽未直接参与玉皇顶之事,但一直暗中提供庇护,以牟取巨利。白莲教覆灭,他损失惨重,更恐事情败露,于是便想出这“祸水东引”之计,一方面散布谣言抹黑花家,转移视线;另一方面,若能借此扳倒花家,也能吞并其部分产业,弥补损失。那些袭击黑衣人中混杂的军中武艺,正是他府上拳养的死士所留的破绽。
拿到了关键证据,陆小凤却没有立刻交给李乘风。他选择了一个更直接,也更符合他风格的方式。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陆小凤提着一壶酒,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那位权贵戒备森严的府邸后院,如同拜访一位老友。无人知道他是如何避开所有护卫,直接出现在对方书房内的。
当那位权贵惊骇地看着如同鬼魅般出现的陆小凤时,陆小凤只是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酒。
“大人,”陆小凤将一杯酒推过去,脸上依旧是那惫懒的笑容,眼神却冷得像冰,“这酒不错,是花满楼家窖藏三十年的女儿红。他托我带来,请您尝尝。”
他顿了顿,看着对方瞬间惨白的脸色,慢悠悠地接着说:“花满楼说,百花盛开,难免会招来几只蛀虫,清理掉便是,无需动气。但我陆小凤是个粗人,我觉得,对付蛀虫,最好的办法不是等它自己死,而是把它揪出来,看看它到底啃坏了多少东西,然后……一脚踩死。”
他没有出示任何证据,也没有一句威胁的言语,但那位权贵却从他那平静的目光和精准无比的“拜访”中,读懂了一切——陆小凤不仅知道了真相,更有能力随时取走他的性命,或者将证据公之于众。
第二天,朝堂之上风云突变。那位权贵一改往日态度,极力为花家辩白,并主动提供了几条“线索”,将制造谣言、袭击证人的罪名,引向了已被抓获的、仍在负隅顽抗的几名白莲教顽固分子身上。之前弹劾花家的几位御史也纷纷改口。
花满楼为他斟上一杯酒,轻声道:“陆小凤,这次,多谢。”
陆小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咂了咂嘴:“谢什么?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以后还能喝到这么好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