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潜入沈宅,避开巡夜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沈万才的偏院房间。
屋内依旧如他们之前所见,整洁,空旷,缺乏生活气息。
陆小凤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最终,停留在了那张冰冷的床榻上。他走过去,伸手仔细摸索着床板、床柱。花满楼则站在房间中央,鼻翼微动,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气味。
“小凤,”花满楼忽然开口,“有很淡的药材味,并非治疗沉疴的苦药,而是……几种常见的、活血化瘀的草药味道,混合着一种……类似女子胭脂的香气。”
陆小凤手下不停,应道:“一个‘卧病’的人,用的不是重药,反而是活血之药?还有胭脂气……” 他话音未落,手指在床板下方一处不起眼的接缝处,摸到了一点异常的凸起。
他运起内力,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床板侧面弹开了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不大,里面只放着一本薄薄的、封面无字的册子。
陆小凤取出册子,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翻开。里面并非文字,而是一页页用细密笔触绘制的……人脸!不同年龄,不同性别,栩栩如生,其中一页,赫然便是沈员外的面容!而最新的一页,墨迹尚新,正是沈万才自己的脸!
这不是简单的画像,旁边还有细小的标注,记录了面部骨骼特点、肌肉走向,甚至还有胶质调配的笔记和磷粉使用的心得!
这根本就是一本 《画皮秘录》 !
陆小凤合上册子,长长吐出一口气,眼中再无疑惑,只剩下冰冷的了然。
“老花,我们之前的推理,对了一半,也错了一半。”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万才确实是易容高手,‘鬼画皮’的把戏也确实是他所为。但他并非主谋,至少不完全是。”
“哦?”花满楼微微动容。
“一个能绘制出如此精妙人皮面具,对易容术痴迷到以此着书立传的人,他的追求,恐怕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家产。”陆小凤晃了晃手中的册子,“钱财对他而言,或许只是实现更高目标的工具。他隐忍多年,以‘病弱’示人,暗中精研此道。杀害兄长,制造恐怖传说,金蝉脱壳……这一切,更像是一场盛大、诡异、以满足他某种扭曲癖好为目的的‘演出’。”
“而那声尖叫,引我们去灵堂,看到他的‘作品’被放置在兄长脸上,或许正是这场‘演出’的高潮部分——他在向我们,向所有试图探查真相的人,‘展示’他的杰作!这是一种极度自负和挑衅的行为!”
“至于那个仆役,”陆小凤冷笑道,“恐怕不是被灭口,而是被沈万才带走,作为他下一个‘作品’的模特,或者……试验品了。”
真相的轮廓终于浮出水面,却比单纯的谋财害命更加令人不寒而栗。隐藏在双旗镇宁静表象下的,是一个痴迷于“窃取”他人面孔、以制造恐怖为乐的疯狂灵魂。
“接下来,就是要找到这位沉迷于‘画皮’艺术的沈二爷了。”陆小凤将册子收入怀中,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他既然开始了这场演出,就绝不会轻易落幕。他一定还在镇上,或许,正戴着某一张全新的‘脸’,在暗处注视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