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废弃染坊内弥漫着一股陈旧染料和尘埃混合的怪异气味,与方才惊心动魄的邪术波动交织,更添几分诡谲。
陆小凤将拼凑出的信息——‘陨星湖’、‘苗疆’、‘祭……龙尾现……天门开’——深深印入脑海。他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琉璃碎片用一块干净的软布包好,收入怀中。这虽是碎片,但或许日后还有用处。
“花满楼,”陆小凤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决绝,“冰冰她……”
花满楼俯身,指尖轻轻搭在薛冰的手腕上,凝神感知片刻,道:“心神受创,元气有损,但性命无碍。那‘惑心蛊’的邪力随着禁制破碎已消散大半,只是她自身意志与那邪念对抗,损耗极大,需得安心静养,非一日之功能够恢复。”
陆小凤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他脱下外袍,轻柔地裹住薛冰冰冷的身躯,将她稳稳抱起。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方才动静不小,难保不会引来‘主上’的其他爪牙,或者官府的注意。”陆小凤环顾四周,夜风吹动破布,簌簌作响,仿佛暗处有无数眼睛在窥视。
花满楼点头:“不错。当务之急,是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让薛姑娘修养。”
“我知道一个地方。”陆小凤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城西‘杏林药铺’的陈老先生,欠我一个大人情,他那里有间僻静的静室,药材也齐全,最重要的是他口风极紧,且并非江湖中人,不易被察觉。”
“如此甚好。”
两人不再耽搁,由陆小凤抱着薛冰,花满楼以耳代目,感知着周围最细微的动静,选择最隐蔽的路径,如同融入夜色中的三道轻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废弃的染坊。
……
城西,杏林药铺。
后堂一间弥漫着草药清香的静室内,薛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呼吸已然平稳,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痛苦痕迹,仿佛在梦中仍在与那邪异力量抗争。
老郎中陈先生已为她诊过脉,开了安神定惊、固本培元的方子,药童正在细心煎煮。
陆小凤守在床边,看着薛冰沉睡的容颜,往日里的灵动狡黠全然被虚弱取代,心中不禁一阵抽痛。他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低声道:“傻丫头,这次是我连累你了……放心,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花满楼静静坐在桌边,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忽然开口:“小凤,你已决定要去苗疆陨星湖?”
陆小凤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薛冰脸上,语气却异常坚定:“非去不可。线索指向那里,幕后黑手的根基很可能也在那里。冰冰拼死给我们的提示,不能白费。而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寒芒,“那‘主上’通过冰冰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他显然早就知道玉佛是‘密钥’,或许连薛家持有此物,甚至你我会卷入其中,都在他算计之内。此人手段阴毒,布局深远,若不将其连根拔起,后患无穷。”
花满楼微微颔首,他虽目不能视,却比许多人看得更透彻:“苗疆之地,神秘莫测,巫蛊之术盛行,凶险异常,远非中原武林可比。陨星湖更是闻所未闻,此行恐是九死一生。”
“我陆小凤的麻烦,从来就没小过。”陆小凤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沉重,“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