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无极被剑无痕重创,到紫云、龟灵子出手阻拦,再到赵无极崩溃招供,最后剑无痕不顾一切发动搜魂…整个过程,他都如同局外人一般,静静地站在那里。
暗金色的魁梧身躯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任由周围惊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
只是,那双熔金般的瞳孔深处,燃烧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深邃的寒芒。
他体内的气血依旧在奔腾咆哮,但不再是之前那种压抑到即将爆发的火山熔岩,而是如同深海中无声涌动的暗流,蕴含着更加恐怖、更加凝练的力量。肉身金丹在丹田内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牵引着庞大的气血之力冲刷着四肢百骸,修复着因系统能量瞬间抽空而带来的细微精神疲惫,同时也在不断适应和消化着刚刚突破金丹中期后的力量增长。
【煤球…】呼凡在心底默念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那饿货系统这次是真的“一滴都没有了”,彻底陷入了强制休眠。失去了那熟悉(虽然经常不靠谱)的意念交流,呼凡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孤独感?或者说,一种必须完全依靠自身力量的沉重感。
这感觉,让他更加清醒,也更加冷静。
赵无极的招供,坐实了玄阴教的阴谋,也洗刷了他的冤屈。但,这远远不够!
栽赃陷害,泼尽脏水,险些让他身败名裂,被搜魂炼魄!若非煤球拼着休眠启动留影功能,若非柳清寒关键时刻以剑心指证…后果不堪设想!
这份“大礼”,岂是揪出一个赵无极和一个远在万骨枯海的蚀心老魔就能揭过的?九窍玲珑宗,这个所谓的名门正派,从上到下,难道就干净了?赵无极一个元婴长老,就能调动宗门秘制的“牵机引魂梭”?就能让剑无尘这等天骄弟子身中“蚀心蛊”多年而无人察觉?
呼凡不信!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全场。那些之前对他喊打喊杀、鄙夷唾骂的目光,此刻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躲闪、是敬畏、是深深的忌惮!尤其是九窍玲珑宗弟子聚集的区域,更是人人自危,脸色惨白,不敢与他对视。
呼凡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九窍玲珑宗此次带队的另一位元婴初期长老——玉衡真人身上。此人一直站在人群后方,之前赵无极跳得最欢时他沉默不语,此刻赵无极罪行败露、被当众搜魂,他脸上更是毫无血色,眼神躲闪,额头冷汗涔涔。
“玉衡道友,” 呼凡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中剑无痕搜魂时赵无极发出的嗬嗬怪响,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贵宗的赵长老,勾结邪魔,残害同道,栽赃嫁祸,证据确凿。此事,你九窍玲珑宗,是不是该给俺呼凡,给撼山宗,给死去的剑无尘道友,也给整个仙岛联盟…一个交代?”
他的话语平静,没有怒吼,没有质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力量!每一个字都像一座小山,压在玉衡真人和所有九窍玲珑宗弟子的心头!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玉衡真人身上!
这位九窍玲珑宗的元婴长老,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感受到的压力,甚至比刚才面对剑无痕的杀意时还要巨大!呼凡虽然没有爆发气势,但那平静话语下蕴含的意志和刚刚揭露惊天阴谋所带来的威慑力,让他这个元婴修士都感到心悸!
“呼…呼峰主…” 玉衡真人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无比,“此事…此事乃赵无极个人所为,勾结邪魔,罪大恶极!我…我九窍玲珑宗上下…对此毫不知情!他…他瞒天过海,欺师灭祖!宗门…宗门定会严惩不贷!将其逐出门墙,挫骨扬灰!给…给诸位一个交代!” 他急于撇清关系,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赵无极这个“叛徒”身上。
“毫不知情?” 呼凡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好一个‘毫不知情’!‘牵机引魂梭’乃贵宗秘宝,‘心念瞬发’是贵宗独门禁制手法,‘蚀心蛊’更是需要长期培育操控!赵无极一个元婴长老,就能如此轻易地瞒过整个宗门,调动这些资源,在联盟大会上布下如此杀局?玉衡道友,你当在场的诸位元婴前辈,当仙岛群雄…都是三岁孩童吗?”
呼凡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子,瞬间撕开了玉衡真人那苍白的辩解!
紫云真人、龟灵子,乃至正在搜魂的剑无痕(他虽在施法,但外界动静依旧感知),目光都变得无比锐利,带着审视和冰冷的压力,刺向玉衡真人!
是啊!如此周密的阴谋,涉及宗门秘宝和独门手段,岂是一个长老能独立完成的?说九窍玲珑宗高层毫不知情,谁信?
“这…这…” 玉衡真人额头冷汗如瀑,在数位元婴大佬的逼视下,心神剧震,语无伦次,“或许…或许是他…暗中窃取…宗门监管不力…我等…我等确有失察之责…定当…定当深刻反省…回去后必定禀明宗主…彻查到底!严惩相关人等!” 他只能咬死“失察”,绝不敢承认宗门参与。
呼凡不再看他,那目光如同在看一只在泥潭里徒劳挣扎的蝼蚁。他转向紫云真人和龟灵子,抱了抱拳,声音沉凝:“紫云前辈,龟灵子前辈。今日之事,真相已明。玄阴教狼子野心,意图挑起我仙岛内乱,其心可诛!赵无极身为九窍玲珑宗长老,勾结邪魔,罪不容诛!然,九窍玲珑宗一句‘毫不知情’、‘监管不力’,就想将这天大的干系撇得干干净净?”
他顿了顿,暗金色的瞳孔扫过全场,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呼某今日,险些蒙受不白之冤,若非机缘巧合得以自证,此刻怕已魂飞魄散!此辱,撼山宗受不起!此仇,呼凡…更忘不了!”
“呼峰主之意是?” 紫云真人眉头微皱,他自然明白呼凡不会善罢甘休,但此刻玄阴教威胁在前,仙岛内部实在不宜再起大冲突。
“冤有头,债有主!” 呼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赵无极,当由剑长老处置!玄阴教,乃仙岛公敌,自当由联盟共讨之!但——”
他猛地抬手,直指瘫在地上、魂光正被剑无痕强行抽取、身体如同破麻袋般抽搐的赵无极,更指向脸色惨白的玉衡真人以及所有九窍玲珑宗弟子!
“九窍玲珑宗,纵容长老勾结邪魔,栽赃同道,险些酿成滔天大祸!一句轻飘飘的‘失察’,就想揭过?天下岂有这等便宜之事!”
呼凡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紫云真人和龟灵子:“今日,当着仙岛群雄的面,呼某只问一句:九窍玲珑宗,该当何罪?!如何给我撼山宗一个交代?!如何给枉死的剑无尘道友一个交代?!又如何给险些被邪魔阴谋得逞的整个仙岛联盟一个交代?!”
三问!如同三道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句句诛心!直指核心!
玉衡真人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九窍玲珑宗的弟子们更是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紫云真人和龟灵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无奈。呼凡的锋芒太盛,道理也占得极足!今日若不给撼山宗、不给呼凡一个满意的交代,不仅无法平息其怒火,更会寒了所有在场正道修士的心!尤其是在玄阴教威胁浮出水面的此刻,联盟内部的团结尤为重要!
“呼峰主所言…句句在理。” 紫云真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传遍全场,“九窍玲珑宗,纵有‘失察’之过,其责难逃!赵无极勾结邪魔,罪证确凿,当由剑长老处置,搜魂所得关于玄阴教之情报,亦需共享联盟,共商对策!至于对撼山宗及呼峰主之补偿…”
他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玉衡真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玉衡道友,你代表九窍玲珑宗,即刻表态!当如何弥补撼山宗及呼峰主所受之冤屈与惊扰?若不能令呼峰主满意…哼,恐怕就不是一句‘失察’能搪塞过去的了!联盟自有公议!”
压力,瞬间全部转移到了玉衡真人身上!
他脸色变幻不定,心中念头急转。赔偿?割肉!但不赔?今日九窍玲珑宗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在联盟中将寸步难行!甚至可能被群起而攻之!
“我…我宗…” 玉衡真人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声音苦涩无比,“愿…愿赔偿撼山宗上品灵石…五十万!三千年份‘九窍玲珑玉心莲’三株!地阶上品炼体秘药‘玉骨洗髓膏’十份!并…并开放我宗‘九窍锻神窟’三年使用权…供撼山宗体修弟子淬炼神魂之用!以此…以此弥补呼峰主与撼山宗所受委屈…还望…还望呼峰主…海涵!”
这份赔偿清单一出,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声!
五十万上品灵石!这几乎是九窍玲珑宗数年的灵石收入!
三株三千年份的九窍玲珑玉心莲!此乃滋养神魂、稳固根基的顶级灵药,有价无市!
十份地阶上品的玉骨洗髓膏!对体修而言,是淬炼骨骼、提升资质的无上宝药!
开放九窍锻神窟三年!那可是九窍玲珑宗的立宗根本之一,对淬炼神识、提升悟性有奇效,非核心弟子不得入内!
这份赔偿,不可谓不重!足以让任何一个大宗门都肉痛无比!玉衡真人这是被逼到了绝境,拿出了宗门底蕴来消灾!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呼凡。如此丰厚的赔偿,他…会满意吗?
呼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熔金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扫过玉衡真人那近乎哀求的脸。他知道,这差不多是九窍玲珑宗短时间内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再逼下去,对方可能狗急跳墙。
“不够。” 呼凡缓缓吐出两个字。
玉衡真人身体一晃,差点晕过去。
“赵无极使用的‘牵机引魂梭’,还有那‘蚀心蛊’的炼制法门,” 呼凡的声音冰冷而清晰,“作为‘证据’和‘补偿’,俺要带走研究。免得日后,再有类似阴私手段,栽到俺头上。”
玉衡真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索要宗门秘宝和核心蛊术?!这…这简直是挖宗门的根啊!
“呼峰主!这…这…” 玉衡真人急得话都说不利索。
“嗯?” 呼凡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一股沉重如山的恐怖气血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弥漫开来,虽不如元婴修士的灵力威压浩瀚,却带着一种纯粹力量上的绝对压迫感,让玉衡真人心头一窒!
紫云真人适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警告:“玉衡道友,呼峰主的要求…并不过分。此二物乃罪证,亦是祸根。留在贵宗,未必是福。交出吧。”
玉衡真人看着呼凡那冰冷的目光,又感受到紫云真人的压力,最终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道:“…好…依…依呼峰主所言…” 他颤抖着手,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极其不舍地取出一个贴着重重符箓的黑色玉盒(内装一枚备用的牵机引魂梭)和一枚记载着蚀心蛊部分炼制法门的玉简,隔空推向呼凡。
呼凡大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卷住玉盒和玉简,直接收入怀中(实则是送入系统仓库,虽然系统休眠,但基础存储功能还在)。动作干脆利落。
“此事,暂了。” 呼凡收回目光,不再看玉衡真人一眼,仿佛对方已是一团空气。他的视线转向还在对赵无极进行搜魂、浑身散发着痛苦与暴戾气息的剑无痕。
“剑长老,” 呼凡的声音平静下来,“搜魂所得,关乎玄阴教阴谋,还请在联盟公议时共享。剑无尘道友…遭此厄难,呼某亦感痛心。此间事了,若有玄阴邪魔的消息,撼山宗…愿为前驱!”
他这话,既是表明对剑无尘之死的态度(非我所杀,但感同身受),更是对剑无痕释放一个信号:我们的仇人,是玄阴教!在对付玄阴教这件事上,可以合作!
剑无痕搜魂的动作微微一顿,赤红的双眼抬起,深深地看了呼凡一眼。那目光极其复杂,有痛苦,有恨意(一部分已转向玄阴教),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最终,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继续专注于榨取赵无极最后一丝记忆。
一场针对呼凡的惊天栽赃陷害,至此彻底反转!
呼凡不仅自证清白,揪出了真正的黑手赵无极及其背后的玄阴教,更以强硬的姿态,逼得九窍玲珑宗大出血赔偿,并当众索要了对方的秘宝毒术作为“战利品”!
整个过程,他展现出的力量、智慧(借助系统留影)、以及面对元婴围困时那山岳般沉稳的意志和破局后毫不妥协的强硬姿态,深深烙印在了在场每一个修士的心中!
“蛮王”呼凡!这个称号,不再仅仅代表他强大的肉身力量,更代表了一种不容轻辱、睚眦必报、且拥有可怕手段的威慑力!
柳清寒一直静立在呼凡身侧后方,怀抱古剑,如同守护在他身后的最锋利的影子。此刻,她清冷的眸光落在呼凡那暗金色、如同承载着万钧重担却依旧挺拔如山的背影上,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近乎欣赏的微光,一闪而逝。
呼凡没有回头,但他能感受到身后那道清冷而坚定的气息。他微微抬头,望向仙岛联盟深处,那些宏伟殿宇的方向。玄阴教…蚀心老魔…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敌视体修的势力…
“算计俺的…一个都跑不了。” 呼凡心中,冰冷的杀意如同深海下的暗流,汹涌澎湃。他摊开手掌,一枚从赵无极身上顺手摄取、沾染着黑血的幽蓝色晶体碎屑(微型传送符残留)静静躺在掌心,散发着微弱而诡异的空间波动。
“下一个…该去九窍玲珑宗…‘讨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