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刘老六,你伤重,但威望高,心思细。你负责堡内民政!组织妇孺老弱,清理街道,重整商铺,恢复市集!登记所有人口,厘清田亩、屋舍归属!有被黑狼帮强占的,一律归还!”
“第五,王铁柱!”呼凡看向他,“你的胳膊需要静养几天,但脑子能动。你总览全局,协调各方!同时,给我盯死地下仓库那批‘血煞门’的货!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去!另外,派出最机灵的兄弟,化装成渔民或行商,往临海城和‘黑礁岛’方向打探!我要知道吴震和那个‘上宗使者’的一举一动!”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如同磐石落地,瞬间将混乱的局面梳理出清晰的脉络。王铁柱等人听得热血沸腾,腰板挺得笔直,齐声应道:“是!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整个黑石堡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在呼凡的意志下轰然苏醒,爆发出惊人的活力。
粮仓打开,白花花的大米、黄澄澄的粟米倾倒出来,浓郁的米香瞬间驱散了堡内压抑许久的绝望气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居民们排着长队,当沉甸甸的粮食真正落入手中时,许多人忍不住嚎啕大哭,对着总舵的方向连连叩拜。这是活命的希望!
街道上,妇孺老弱拿着扫帚、水桶,自发地清理着黑狼帮留下的污秽垃圾,倒塌的篱笆被重新竖起,关闭的店铺小心翼翼地卸下了门板。虽然依旧破败,但一股久违的、属于“家”的生气,正在复苏。
武馆旧址前的空地上,狗剩和二牛如同打了鸡血,吼声震天。数百名精壮的汉子被迅速编队,其中夹杂着不少眼神锐利、带着剽悍气息的归队老兄弟。黑狼帮留下的制式长刀和皮甲被分发下去,虽然简陋,但握在手中,便有了底气。呼凡留下的那套基础锻体术动作,被一遍遍地演练着,呼喝声整齐划一,充满了力量感。这支新生的“黑石卫”,如同一块粗糙却坚硬的铁胚,正在被迅速锻打成型。
刘老六坐在总舵门口临时支起的桌子后,蜡黄的脸上因为忙碌和激动泛起病态的红晕。他身边围着几个识字的兄弟,飞快地记录着涌来的信息:谁家被抢了闺女,谁家房子被强占,谁看到黑狼帮余孽躲在哪里,谁又知道关于那批“货”的零星传言…一条条线索被汇集起来。
而此刻,呼凡却独自一人,来到了位于石堡最底层、深入山腹的巨大地下仓库。
仓库内灯火通明,被狗剩带人用火把和萤石照得亮如白昼。一边是堆积如山的粮食口袋和码放整齐的铁锭,散发着谷物和金属的气息。另一边,则是几十口被厚重黑布严密遮盖的箱子,整齐地排列在仓库最深处。箱子呈暗沉的紫黑色,非金非木,触手冰凉,表面没有任何锁扣,只有中央位置烙印着一个拳头大小、仿佛用鲜血勾勒而成的狰狞“煞”字!
一股混合着陈腐药草、腥甜血气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正从黑布下隐隐透出。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以呼凡金丹期的敏锐感知,也能察觉到那“煞”字烙印中蕴含的一丝微弱却令人心悸的邪异能量波动。
“老大,就是这些箱子!”狗剩指着那些箱子,脸上带着警惕和厌恶,“兄弟们试过了,这黑布扯不动,像是长在箱子上。箱子也古怪得很,严丝合缝,找不到开口,敲上去声音发闷,像是实心,但分量又不对,轻飘飘的。我们没敢硬来。”
呼凡走到近前,没有贸然触碰那诡异的黑布和箱子。他双眸微凝,瞳孔深处仿佛有淡金色的光芒流转,正是《磐石炼体术》和刚刚突破金丹带来的强大目力加持,配合【破妄之眼】的些许洞察特性(虽然只是初级,远达不到看破虚妄的程度,但观察能量流动和结构薄弱点有优势)。
在他的视野中,覆盖箱子的黑布并非实物,更像是一层由无数细密扭曲符文构成的能量屏障!那些符文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如同干涸凝固的血痂,正缓慢地蠕动着,散发出隔绝探查、警示触发的波动。而箱子本身,材质奇特,似乎能吸收和阻隔神识,但并非完全无法窥探。在箱壁内部,他“看”到了复杂的嵌套结构,核心区域似乎填充着某种…活物?或者蕴含着强大生机的物质?那股阴冷、血腥又混合着草木精华的怪异气息,正是从中散发出来。
“血煞门…上宗…晋升内门的货…”呼凡低声自语,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这箱子里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军械粮草,更像是某种邪门的…祭品?或者修炼资源?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刚刚签到的奖励——【初级聚灵阵(体修版)】!这阵法能聚集血气、地脉之气转化为“血元精气”…而眼前这些箱子散发的气息,不正蕴含着浓郁的血气和某种类似地脉的阴属性能量吗?虽然驳杂邪异,但若能被阵法转化…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呼凡心中成型。他需要这个聚灵阵来加速冷月薇的恢复和自身修炼,但缺乏启动的灵石。眼前这些箱子,或许能废物利用?当然,前提是能安全地“打开”它们,并控制住里面可能存在的危险。
“狗剩。”
“在!老大!”
“派人日夜轮班,严密看守此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些箱子十步之内!另外,给我准备精铁百斤!品质越高越好!再找几个手艺最好的铁匠听候吩咐!”呼凡沉声下令。他准备尝试布置聚灵阵,并将这些箱子作为阵法的“能量源”之一!这需要极其精密的控制和强大的力量作为后盾,风险极大,但收益同样诱人!
“是!”狗剩虽然不明所以,但对呼凡的命令无条件执行。
接下来的几天,黑石堡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日新月异。
粮食的发放彻底稳定了民心,市集重新开张,虽然货物不多,但讨价还价的声音重新响起,带来了久违的烟火气。“黑石卫”的训练如火如荼,五百名汉子在狗剩和二牛近乎严苛的操练下,每日挥汗如雨,演练着呼凡简化改良过的合击战阵。虽然个体实力大多只是炼体期(相当于武林好手),但那股凝聚起来的肃杀气势,已初具规模。
呼凡则一头扎进了石堡深处一间临时清理出来的静室。室内,冷月薇安静地躺在铺着厚厚兽皮的石台上,呼吸依旧微弱。呼凡在她周围的地面上,用蕴含金丹气血的手指,如同刻刀般在坚硬的石板上刻画着复杂玄奥的阵纹。精铁被融化,浇注入特定的凹槽节点,形成阵基。
他一边参悟系统给予的【初级聚灵阵(体修版)】图纸,一边小心翼翼地尝试着。金丹期的强大神识和对力量入微的掌控,让他这个阵法门外汉,竟硬生生地依靠蛮力和系统赋予的“理解”,开始布置这对他而言颇为复杂的阵法。刻画阵纹时,一丝丝金丹气血融入其中,让冰冷的线条似乎多了一丝活性。
同时,他也在等。
等一个消息,等一个人。
第三天傍晚,夕阳将黑石堡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时,一个浑身湿透、如同泥猴般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总舵大门。
“老…老大!铁柱哥!回…回来了!石头…石头他们回来了!”报信的兄弟激动得语无伦次。
呼凡和王铁柱闻讯立刻来到前院。
只见十几个衣衫褴褛、满身泥泞和血痂的少年,相互搀扶着,如同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小狼,倔强地站在庭院中央。他们大多只有十三四岁年纪,但眼神却锐利得吓人,充满了野性和疲惫。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有的伤口深可见骨,只用破布草草包扎,渗着黑血。他们手中紧紧握着染血的刀,刀刃上满是崩口。
为首的少年身材最为高大,虽然同样狼狈,但脊梁挺得笔直。他脸上有一道新鲜的、从眉骨斜划到嘴角的狰狞刀疤,皮肉外翻,尚未愈合,让他稚嫩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凶狠。他手中提着一个沾满泥污的粗布包裹,包裹底部渗着暗红的血迹。正是石头!
当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到站在台阶上、身形高大、气息渊渟岳峙的呼凡时,石头那双布满血丝、如同孤狼般的眼睛猛地睁大,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咬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哽咽。下一刻,这个带着十几个半大孩子在山林里与追兵周旋、搏杀、挣扎求生近一个月的少年首领,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老大——!”一声嘶哑到破音的哭嚎,如同压抑了太久的火山,猛地爆发出来!石头将头深深埋进冰冷的泥地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哭声如同受伤幼兽的悲鸣。
他身后那十几个伤痕累累的少年,也齐刷刷地跪下,将手中的刀恭敬地放在身前,额头触地,无声地宣泄着劫后余生、重见主心骨的巨大情绪。
王铁柱和周围的老兄弟们瞬间红了眼眶。
呼凡大步走下台阶,来到石头面前,俯身,一只大手按在他剧烈颤抖、沾满泥污和血痂的肩膀上。一股温润磅礴的气血之力缓缓渡入,平复着他激荡的情绪和体内翻腾的暗伤。
“起来。”呼凡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告诉我,你们经历了什么?这包裹里…是什么?”
石头抬起头,脸上那道刀疤因为激动而扭曲着,泪水和泥污混在一起。他双手颤抖着,解开那个浸满血污的粗布包裹。
一颗须发怒张、双眼圆睁、凝固着无尽惊愕与不甘的头颅,滚落在地!
头颅的颈骨断裂处参差不齐,显然是被极其粗暴的力量硬生生撕扯下来的!那面容…赫然是已经死去的黑狼帮副帮主,刀疤脸!不,确切地说,是刀疤脸那张脸!但这颗头颅的颅骨形状和某些细微特征,与呼凡记忆中捏死的那个刀疤脸有着微妙的差异!
“老大…我们…我们在‘鬼见愁’鹰嘴涧埋伏…杀了追我们的七个黑狼帮杂碎…领头的是个刀疤脸…但不是原来那个…”石头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丝后怕,“这个杂碎…易容了!他…他很强!比之前那个强很多!像是…像是吴震身边的影子!我们死了三个兄弟…才…才用陷阱和命…堆死了他!”
易容!替身!吴震的影子护卫!
呼凡眼中寒芒暴涨!这血煞门,果然狡诈!门外死的那个,恐怕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弃子!这个被石头拼死干掉的,才是真正负责看守核心秘密的心腹!
“干得好!石头!你们都是好样的!”呼凡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死去的兄弟,是黑石堡的英雄!他们的仇,我们必报!现在,带你的兄弟们去疗伤!好好休息!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什么‘种子队’…”
呼凡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群经历了血火淬炼、眼神如同出鞘利刃般的少年。
“…你们就是‘狼牙营’!我呼凡手中,最锋利的第一把尖刀!”
石头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他身后的少年们,也齐刷刷地抬起头,疲惫的脸上瞬间被巨大的荣耀和归属感充斥!
“是!老大!狼牙营!誓死效忠!”少年们嘶哑却整齐的吼声,在暮色笼罩的黑石堡上空回荡,如同雏狼向新生的狼王发出的第一声宣誓!
呼凡弯腰,拾起地上那颗带着易容面具的狰狞头颅。看着那张伪装成刀疤脸、凝固着惊愕的面孔,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吴震…血煞门…你们的影子,已经被我斩断了。
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
他猛地将头颅掷于地上,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传遍整个总舵:
“传令!黑石卫,一级戒备!”
“狼牙营,养精蓄锐!”
“告诉堡内所有乡亲,紧闭门户!”
“风暴,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