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正骂得口干舌燥,气喘吁吁,感觉自己占据了绝对的道德(讹诈)制高点,就等着傻柱或者他媳妇出来,好看他们惊慌失措、跪地求饶的狼狈相。她甚至已经在心里拨开了小算盘,那算珠噼啪作响,敲定的价码清晰无比——一个月至少二十块!那油水十足的饭盒必须恢复供应!还得额外赔偿她们贾家老小的精神损失费,少了五十块绝对不行!
然而,冉秋叶的突然出现,以及她这出乎意料的冷静质问,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贾张氏不断鼓胀的气焰气球。她想象中的对方哭天抢地、对骂撕扯或者惊慌失措“砰”地关上门的情景一个都没出现。冉秋叶就那样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院中那棵耐寒的青松,面容清冷似屋檐下垂挂的冰凌,眼神里没有半分怯懦,只有被侵犯后的凛然怒意和一种……让她这混迹市井多年的老泼妇都莫名有些心虚的清明透彻。
这反应不对啊!完全不合常理!按照贾张氏几十年撒泼打滚积累下的“宝贵”经验,被“捉奸拿双”(哪怕只是口头上的)的一方,不都该是面红耳赤、心虚气短、百口莫辩,最后只能任由她拿捏的吗?怎么这读过书的柱媳妇,反倒摆出一副要跟她辩个是非曲直的架势?这简直是挑衅!
这短暂的错愕,如同冰水滴入滚油,反而激起了更剧烈的爆裂。贾张氏非但没有收敛,那股被“冒犯”的邪火“噌”地窜得更高。在她那套早已扭曲的逻辑里,冉秋叶的冷静就是最大的心虚!是强装出来的镇定,是色厉内荏的纸老虎!她必须把这纸老虎撕碎,把她的“遮羞布”彻底扯下来!
她顿时像是被注入了劣质的兴奋剂,三角眼凶光毕露,狠狠一翻,两只干瘦的手掌运足了力气,“啪”地一声拍在自己肥硕的大腿上,声音尖锐得几乎能撕裂傍晚沉滞的空气:“哎呦喂!柱媳妇!你还有脸出来问我?为什么骂傻柱,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还在这儿跟我装糊涂?!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她一边唾沫横飞地吼着,一边臃肿的身躯朝前逼近两步,试图用她那多年积攒的“泼妇”气场和 身体上的靠近,将冉秋叶压垮、逼退。那口中喷出的、混合着隔夜食物残渣和长久不刷牙的酸腐气味,几乎要直接喷到冉秋叶的脸上。“我告诉你为什么!就因为傻柱这个死绝户!黑了心肝、断子绝孙的畜生!他欺负到我们贾家头上了!秦淮茹刚才在里面都亲口交待了!她背回来的那个野种!就是傻柱的仔!!!”
最后这句话,她几乎是调动了胸腔里所有的气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出来的,声音劈裂而癫狂,确保院墙内外每一个竖起的耳朵,包括那躲在月亮门后偷听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容有任何误解!
“轰——!”
这话如同在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人群里,投下了一颗烧红的烙铁,瞬间激起了剧烈的反应!虽然大家从贾张氏先前那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恶毒咒骂中,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最不堪的可能,但当这层最后的遮羞布被如此赤裸裸、如此斩钉截铁、如此充满恶意地当众扯下,当“傻柱的娃”这几个字如同带着倒钩的鞭子抽在空气中时,所带来的冲击力和破坏力依旧是毁灭性的。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哗然之声四起!
“真的假的?秦淮茹亲口承认了?”一个婶子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老大。
“我的老天爷!这……这傻柱真能干出这事?平时看着挺仗义一人啊!”一个中年男人挠着头,一脸难以置信。
“以前就看他们两家走得近,秦淮茹没事就往傻柱屋钻,果然有一腿!我就说嘛,无事献殷勤!”一个嘴快的妇人立刻附和,带着事后诸葛亮的精明。
“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柱子看起来挺实在,没想到……”摇头叹息者有之。
“嘿!这下有热闹看喽!比戏台子上还精彩!”这是纯粹幸灾乐祸的。
议论声、惊叹声、压抑不住的兴奋低笑声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许大茂在一旁激动得差点要手舞足蹈,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和“果然如此”的得意,若不是秦京茹死死拽着他的衣角,用眼神警告他,他恐怕都要当场抚掌大笑,再阴阳怪气地添上几句风凉话,把这潭水搅得更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