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一顿屈辱的肉(2 / 2)

许大茂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恼,哼了一声,心道:傻柱你就是嫉妒!等爷回来升了官,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他这才志得意满地回了后院自家的小屋。一进门,也懒得生炉子,直接把鸡和肉往桌上一扔,想了想,还是把花生米和酒放进了橱柜里——这些可得留着晚上自己独享。

他这边刚收拾好,秦淮茹就悄没声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几个窝头和一碟咸菜。

“东西买回来了?”她低声问,目光扫过桌上冻得硬邦邦的鸡和肉。

“呐,”许大茂朝桌上努努嘴,一副功臣的模样,“赶紧收拾了炖上!这可是看在……哼,反正爷今天高兴!”他差点说漏嘴,及时刹住车,挥挥手,“做好了端过来,就在我这儿吃。”他特意强调是在“我这儿”,划分着界限。

秦淮茹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拿起鸡和肉,又回去拿刀和盆,就在后院公用的水龙头下开始收拾。冰冷的水刺得她手指发红,她咬着牙,麻利地给鸡剁块,给肉刮皮焯水。许大茂则翘着二郎腿坐在屋里,听着外面咚咚的剁菜声,闻着渐渐飘起来的肉腥气,心里别提多美了,就着花生米呷了一口小酒,哼唱得更响亮了。

肉下锅炖煮的工夫,秦淮茹回了一趟中院自家。窝头已经蒸好了,棒梗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但眼睛却睁着,直勾勾地盯着屋顶,小当和槐花则眼巴巴地看着母亲。

“一会儿肉炖好了,许叔叫过去吃。”秦淮茹低声说,“都……都听话点。”

棒梗猛地闭上了眼睛,喉结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天色彻底黑透的时候,一大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土豆炖鸡块,连同一小碗油光闪亮的红烧肉被端上了许大茂屋里的桌子。秦淮茹带着三个孩子过来了。

小当和槐花看着盆里的肉,眼睛都直了,小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不住地咽着口水,却不敢主动上前。

许大茂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看着这一盆肉,颇为自得。他拿起筷子,先给自己夹了一块肥厚的鸡腿肉,又挑了一大块红烧肉放进自己碗里,这才含糊地挥挥手:“吃吧吃吧。”

秦淮茹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块鸡肉,又盛了些土豆。小当和槐花立刻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吃得异常珍惜和迅速。

轮到棒梗了。他僵着身子坐在板凳上,低着头,不看许大茂,也不看那盆肉,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抗争。但那浓郁的肉香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子,勾引着他肠胃里馋虫。他屁股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眼前的男人是谁。

许大茂啃着鸡腿,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怎么?棒梗少爷还摆上谱了?嫌我这儿饭菜不好?不好你别吃啊!”

棒梗的身体猛地一颤,拳头在桌下攥紧了。

秦淮茹心里一紧,连忙给棒梗碗里夹了一块肉最多的鸡翅和一块红烧肉,低声道:“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棒梗盯着碗里那两块油汪汪、颤巍巍的肉,内心最后那点可怜的挣扎彻底被食欲击溃。他猛地拿起筷子,几乎是抢一般夹起那块红烧肉,狠狠地塞进嘴里,大口地咀嚼起来,仿佛嚼的不是肉,而是许大茂的肉。他吃得狼吞虎咽,腮帮子鼓得老高,眼睛却因为憋屈和愤怒而泛红,始终不肯抬起来。

许大茂见他这吃相,鄙夷地嗤笑一声,不再理会,自顾自地喝酒吃肉,完全沉浸在自己即将“高升”的美梦里。

这顿庆祝的晚饭,就在这样一种极其怪异和压抑的气氛中进行着。许大茂志得意满,畅想着未来;秦淮茹食不知味,心事重重;小当和槐花沉浸在难得的肉食幸福里;而棒梗,则是在巨大的屈辱和更巨大的生理满足中,完成了一次扭曲的进食。他吃得最多,也吃得最痛苦,每一口咽下去,都像是在心里埋下了一颗更深的仇恨种子。

吃完饭,秦淮茹默默收拾好碗筷,带着三个孩子离开。许大茂喝得有点微醺,打着酒嗝,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行李,嘴里哼着小调,已经开始盘算这次出差该怎么好好表现,怎么给领导带点土特产回来了。

回到中冰冷冷的家,棒梗一言不发地爬上炕,再次面朝墙壁躺下,仿佛刚才那个狼吞虎咽的人不是他。只是,如果仔细听,能听到他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不知是吃得太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小当和槐花舔着嘴角残留的油腥,小声地讨论着鸡肉真香,肉真好吃。

秦淮茹吹灭了煤油灯,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她躺在炕上,手又一次下意识地抚上小腹。外面的风似乎小了些,但夜更冷了。许大茂明天就要走了,暂时的危机似乎解除了。但她知道,这个家,每个人心里的某些东西,已经在今天这顿诡异的“庆祝宴”上,朝着更黑暗的深渊,又滑落了一寸。而未来,依旧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迷茫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