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柱子躲她跟躲瘟神似的,她还往上凑……”
“啧,寡妇门前是非多,可也没这么上赶着丢人的!”
“还装吐呢,演给谁看?这下演砸了吧……”
每一句议论,每一个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眼神,都像无形的烙铁,烫在秦淮茹的神经上。她感到天旋地转,院墙冰冷的触感也无法压下那股从心底蔓延开来的灼热羞耻。她下意识地又想捂住小腹,似乎那里是她最后的屏障和理由,可手刚抬起,就被那些无处不在的目光刺得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哭腔、压抑着巨大愤怒的嘶吼猛地炸开:“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贾家那扇破旧的木门被狠狠撞开。棒梗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兽冲了出来。他身上的旧棉袄扣子胡乱扣着,书包带子断了一根,脏兮兮的书包拖在地上。他眼睛赤红,里面燃烧着一种被背叛的、混合着巨大羞耻的火焰,死死盯着墙角的秦淮茹。
他几步冲到秦淮茹面前,完全无视了周围所有人,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委屈而劈裂变调:“妈!你答应过我的!你亲口答应过我的!”他指着秦淮茹,手指都在颤抖,“你那天跪在爸的相片前发过誓!你说你再也不找傻柱了!再也不给我们贾家丢人了!你骗我!你又骗我!”
棒梗的质问,如同一把最精准的匕首,瞬间捅破了秦淮茹强撑起的最后一点伪装,也彻底刺穿了她作为母亲最后的那层保护壳。她看着儿子那双被愤怒和屈辱烧得通红的眼睛,那里面映出自己此刻狼狈不堪、被所有人唾弃的倒影。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猛地攫住了她的小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狠狠撕扯、下坠。
“我……棒梗……”秦淮茹嘴唇哆嗦着,眼泪终于汹涌而出,不是表演,是真实的绝望和痛苦。她想辩解,想告诉儿子她的“苦衷”,想说出肚子里的秘密——她需要一个男人,一个“老实人”来接盘,来保住她的名声和贾家那点摇摇欲坠的门面!何雨柱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心软,他曾经帮过贾家,他还有正式工作……这个念头在她心里盘旋了无数遍。
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她能当着儿子赤红的眼睛,当着全院鄙夷的目光,说出“妈在外面偷人怀了野种,现在要找个傻柱当接盘侠”吗?这比杀了她还难受!这层遮羞布一旦撕开,她和儿子,整个贾家,在这院里还怎么待呀!易中海走了,贾张氏关在局子里,她只剩下棒梗了……可连棒梗,此刻也用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巨大的委屈、绝望和那越来越清晰的、来自腹部的绞痛拧在一起,几乎让她窒息。她看着冉秋叶,那个女人依旧站在那里,背脊挺直,眼神冷冽如寒潭,仿佛刚才那番撕心裂肺的控诉只是拂去了一点微尘。再看看周围,三大爷摇着头叹气,洗衣的妇女们撇着嘴扭开了脸,孩子们的眼神里带着懵懂的嘲笑……
何家这条路,被冉秋叶亲手,用最体面也最残酷的方式,彻底堵死了!堵得严丝合缝,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一丝冰冷彻骨的绝望,比腹部的绞痛更猛烈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棒梗看着母亲只是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眼神里的失望和愤怒几乎要溢出来。他猛地一跺脚,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最后一句:“我恨你!丢死人了!”吼完,他猛地转身,拖着那只断带的书包,头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地冲出月亮门,小小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院外嘈杂的胡同里。
“棒梗!”秦淮茹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众人看着发呆哭泣的秦淮茹,又看看依旧挺立在晨光中的冉秋叶,眼神复杂。震惊、鄙夷、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最终都化作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