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贾张氏被带走(2 / 2)

“我…我…”贾张氏哆嗦着想辩解,可对上陈刚那毫无感情的眼神,再看看周围无数双盯着她的眼睛,尤其是何雨柱那冰冷的注视,她所有狡辩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恐惧的呜咽,“我…我糊涂…陈科长…饶命…”

“带走!”陈刚不再废话,干脆利落地一挥手。他身后的两名年轻干事立刻上前,动作娴熟而有力,一人一边,如同铁钳般架住了贾张氏肥胖瘫软的双臂,毫不费力地将她从地上提溜起来。

“咔哒!”

一声冰冷清脆的金属咬合声响起,在寂静的食堂里显得格外刺耳。一副闪着寒光的手铐,干脆利落地铐在了贾张氏那双沾满油污和泥垢的手腕上。金属的冰冷触感让她猛地一哆嗦,绝望地发出“呃啊”一声短促的悲鸣。

“老实点!”一名干事低喝一声,押着她就要往外走。

“等等!”陈刚的目光转向蜷缩在窗口下、依旧在无声抽泣的秦淮茹,她破碎的衣衫和脸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这位女同志也需要一起去保卫科,做个详细的笔录。小刘,扶她起来。”

一名干事上前,尽量放轻动作去搀扶秦淮茹。秦淮茹似乎被巨大的羞辱和惊吓抽空了所有力气,身体软得站不住,只能半靠在那名干事的胳膊上,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破碎的衣襟下,洗得发白、打着层层补丁的旧汗衫格外扎眼。她像一个被撕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破布娃娃,被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被押解的贾张氏后面,朝食堂门口挪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无数道目光追随着她们。贾张氏被架着,肥胖的身体还在筛糠似的抖,垂着头,再也不敢看任何人,手腕上冰冷的手铐反射着食堂惨白的灯光。经过何雨柱身边时,她似乎想最后哀求一眼,但何雨柱只是冷漠地别开了脸,目光落在食堂门口那片刺目的阳光里。

就在这片混乱与肃杀交织的边缘,食堂大门内侧那片未被灯光直射的浓重阴影里,易中海那枯瘦佝偻的身影,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立着。他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空荡荡的旧工装,深陷的眼窝隐藏在眉骨的暗影下,看不清神色。当贾张氏手腕上那副手铐发出“咔哒”脆响时,当秦淮茹被搀扶着、破碎的身影蹒跚经过那片光暗交界处时……

阴影深处,易中海那干瘪的、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快意,甚至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生气。更像是一条蛰伏在冰冷岩石下的毒蛇,在猎物终于落入陷阱、无力挣扎的瞬间,于永恒的黑暗中,无声地、冰冷地,吐了一下它那致命的分叉信子。

食堂大门外炽烈的阳光吞噬了贾张氏绝望的背影和秦淮茹踉跄的身影,也吞没了那副手铐最后一点冰冷的反光。沉重的木门“哐当”一声重新合拢,隔绝了外面那个喧嚣的世界,也仿佛将这食堂内刚刚上演的暴戾与屈辱暂时封存。

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下来,比先前更甚。空气中残留着饭菜泼洒的混合气味、汗味、贾张氏留下的酸馊味,还有一股无形的、沉甸甸的硝烟味。满地狼藉无声地控诉着——翻倒的菜盆,泼洒得如同抽象画的冬瓜土豆汤,滚落沾满灰尘的二合面馒头,被踩踏得稀烂的菜叶,还有散落在汤汁里的那只破旧肮脏的布鞋。

何雨柱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那股沸腾的怒血似乎还在血管里奔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翻腾,猛地一挥手,那柄一直被他紧握在手里的沉重大铁勺,带着风声,“哐”地一声砸在旁边的空菜盆上,震得所有人一哆嗦。

“都愣着干什么?!”他声如洪钟,瞬间打破了凝滞的空气,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工人们和几个呆立的食堂帮厨,“饭不吃了?下午的工不上了?!国家建设等着你们饿肚子去干吗?!”

这一嗓子如同解冻的号令。工人们如梦初醒,压抑的议论声嗡嗡响起,队伍开始重新骚动,目光却还忍不住瞟向那片狼藉和那扇紧闭的大门。

“马华!”何雨柱转向自己的徒弟,声音依旧带着未消的余怒,却已转为清晰的指令,“带人,立刻清理现场!动作麻利点!其他窗口,继续开饭!手脚都给我放快点!耽误了工人同志吃饭,影响了生产,我何雨柱第一个不答应!”

“是!师父!”马华大声应道,立刻招呼几个帮厨,“快!墩布!扫帚簸箕!”

何雨柱自己则大步走向那个被贾张氏肆虐过的窗口。油腻的台面上还留着抓挠的痕迹和泼洒的汤汁。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只沾满泥污和油渍的破布鞋。鞋底磨穿了洞,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他拎着鞋带,眉头都没皱一下,手臂一扬,那破玩意儿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噗通”一声,精准地落进了墙角那个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巨大泔水桶里。浑浊的液体溅起几滴,复又归于平静。

他不再看那泔水桶,直起身,目光落在蜷缩在窗口内侧角落阴影里的秦淮茹刚刚倒下的位置。地上还残留着一小片深色的、未干的汤汁印渍,旁边滚落着半个被踩扁的馒头,像个无声的句点。

食堂的秩序在嘈杂中艰难地恢复着。铝饭盒的碰撞声、工人催促的低语声、墩布拖地的唰唰声、菜勺刮过菜盆的刺耳声……各种声音重新交织,试图覆盖掉刚才那场风暴的余音。

何雨柱站在窗口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灯光。他沉默地看着工人们重新排起的长龙,看着帮厨们手忙脚乱地清理污渍,看着马华用力擦拭着被贾张氏扒过的油腻台面……空气里那股混合的、令人不适的气味似乎淡了些,却又仿佛渗进了每一寸空间,无声地弥漫。

大门内侧那片厚重的阴影里,此刻已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一个被踩扁、沾满污迹的二合面馒头,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一只穿着老式布鞋的脚,曾无声地踏过它,留下半个清晰的鞋印,然后消失在大门合拢后的光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