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易中海的报复(1 / 2)

就在易中海在家养病期间,轧钢厂里也暗流涌动,悄然上演着另一番光景。

李怀德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弥漫着一股高级香烟和雪花膏混杂的暧昧气息。秦淮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几滴晶莹的泪珠恰到好处地顺着光洁的脸颊滚落下来,砸在洗得发白的工装裤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哽咽,像被揉皱的丝绸:“李厂长……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东旭他走得早,婆婆又……又那个样子,棒梗还在长身体……车间那活儿,我这身子骨,真真是扛不住了啊……”

李怀德靠在宽大的皮转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光滑的桌面,镜片后的目光在秦淮茹梨花带雨的脸庞和因低头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间游移不定。那楚楚可怜的神态像一只羽毛,轻轻搔刮着他心头那点隐秘的痒处。他沉吟了片刻,终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重重吐出一口烟圈:“唉!小秦啊,你这情况……确实困难!组织上也不能看着不管。这样吧,播音室的老刘正好要退,你先去那儿顶上。环境好。”

秦淮茹猛地抬起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眼中却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如同乌云里透出的阳光:“真……真的?谢谢李厂长!谢谢!您真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她忙不迭地鞠躬,感激涕零,那声音里的哽咽瞬间被一种甜腻的喜悦所取代。

然而,播音室那看似光鲜的岗位,对秦淮茹来说,却成了一座无形的刑台。稿纸上的铅字,一个个都像面目模糊的小鬼,嘲弄地瞪着她。当她那带着浓郁胡同口音的“轧钢(gang)厂广播站,现在开始播报”第一次在厂区上空磕磕绊绊地响起时,车间里不少正埋头干活的老工人,嘴角都忍不住撇了撇。更别提那些拗口的钢铁专业术语和领导讲话稿了。

“同志们,我厂……我厂本季度……生……生……”播音室里,秦淮茹死死盯着稿子上那个“产”字,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舌头像打了结。窗外,推着料车经过的几个年轻工人毫不掩饰地哄笑起来,指指点点。一次,两次……每一次卡壳都像一记耳光抽在她脸上。那份李怀德亲自交代必须准时播出的重要生产通报,硬生生被她念得支离破碎,错误百出。

李怀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又一次听到广播里传出秦淮茹把“淬火工艺”念成了“翠火工艺”时,他烦躁地一把关掉了桌上的小喇叭,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秦淮茹站在他办公桌前,头垂得低低的,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脸颊烧得通红,那点刚刚升起的光鲜亮丽,此刻碎了一地。

“小秦啊,”李怀德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疲惫和一丝不耐烦,“这……这播音工作,看来是有些……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了。厂里也要考虑影响嘛。”他顿了顿,看着秦淮茹瞬间煞白的脸,终究还是放软了语气,“这样,食堂那边,何雨柱手下正好缺个打下手的,活儿是杂了些,但也实在。你先去那儿过渡一下吧。”

秦淮茹的心猛地一沉。食堂?油烟气、洗不完的碗碟、成堆的烂菜叶子……这跟车间里的油污和轰鸣又有多大区别?她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李怀德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只能再次低下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应道:“……谢谢李主任安排。”

当易中海终于熬过了那段度日如年的“病假”,拖着依旧刻意显出几分虚弱的身子,重新踏入轧钢厂那熟悉又带着铁锈腥气的大门时,他心头盘算着如何一步步抽身。他习惯性地朝着自己干了大半辈子的车间走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食堂方向飘来的嘈杂人声吸引。

临近午饭时分,食堂几个打饭的窗口早已排起了长龙。易中海的目光,像生了锈的探针,在攒动的人头里慢慢扫过。突然,他浑浊的眼珠定住了。

在最靠边、人流量也最大的那个打菜窗口后面,一个穿着沾满油渍、略显宽大的白色食堂工装的身影,正动作麻利地挥舞着大勺。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几缕碎发,黏在光洁的额角。油腻腻的蒸汽熏得她脸颊微红,但那眉眼,那身段——不是秦淮茹又是谁?!

易中海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猛地从脚底板窜起,瞬间冻僵了他全身的血液!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窗口。秦淮茹脸上没有半分他想象中的憔悴和委屈,反而……反而透着一股忙碌带来的、奇异的“滋润”?

那瞬间即逝的笑意,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易中海的心尖上!他原本就灰败的脸色,此刻更是褪尽了最后一丝人色,枯槁的皮肤下,青筋隐隐跳动。一股混杂着被愚弄的狂怒、棺材本被骗的血亏感、以及长久压抑的怨恨,如同沉寂多年的火山熔岩,轰然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仿佛又看见了贾家炕头那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听见了贾张氏恶毒的咒骂,而眼前这个“滋润”的女人,却用他易中海的血汗钱,在食堂这片油水之地站稳了脚跟?甚至还和李怀德眉来眼去!

好!好得很啊!易中海枯井般的眼底,那点残留的幽暗火焰,瞬间被淬炼成一种极其恶毒、极其冰冷的寒芒。他猛地收回视线,不再看那令他作呕的窗口,佝偻着腰,仿佛病痛突然加剧,一步一拖地,朝着自己那布满铁屑和油污的老车间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冰与火的炼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