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一大妈心寒(2 / 2)

易中海下意识地往后躲,眉头拧成了疙瘩:“不用了贾家的,我吃过了。”他侧身想绕过她,目光急切地往后院西厢房的方向瞟。

“吃过了?这才几点呀!”贾张氏哪肯放过他,身子一横,巧妙地挡住了他的去路,嗓门越发洪亮,“您可别跟我客气!咱们这老邻居多少年了?远亲不如近邻嘛!您看您这脸色,一个人哪能照顾好自己?往后啊,您想吃啥就跟我说,我让棒梗儿他妈给您做!”她说着,另一只油腻腻的手竟然顺势就搭在了易中海的手臂上,还故作亲昵地拍了两下,那触感让易中海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易中海猛地抽回胳膊,脸黑得像锅底:“贾张氏!你放尊重些!”他这一声带着怒气的低吼,在傍晚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在西厢房的窗户后面,杨翠兰宛如一座雕塑般静静地伫立着。她的目光穿过窗户,凝视着院子里正在拉扯的那两个人。贾张氏那故作姿态的亲热和易中海那狼狈的躲闪,都尽收眼底。

杨翠兰听着贾张氏那些刻意拔高的、生怕别人听不见的“关怀”,只觉得一阵恶心。这些话语在她耳中如同刺耳的噪音,不断地冲击着她的耳膜。

她原本紧紧攥在手里准备晾晒的一件旧衣服,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无声地滑落在地。这件衣服就像她心中那最后的一丝希望,此刻也悄然破灭。

杨翠兰的眼底原本还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丝光芒也逐渐黯淡,最终彻底熄灭了。她缓缓地转过身去,不再看向窗外那令人作呕的闹剧。

心口处,原本还有一点温热的期盼,此刻也像是被寒风吹过一般,变得冰冷而坚硬。杨翠兰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她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但在这缓慢的动作中,却透露出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她终于明白,原来,真的不必再等了。

贾张氏被易中海吼得一哆嗦,手里的肉碗差点掉地上,脸上那假惺惺的笑容也挂不住了,讪讪地嘀咕了两句,扭着腰走了。易中海烦躁地喘着粗气,再抬头望向西厢房时,只看到那扇小窗里,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黑洞洞的,像一只沉默而冰冷的眼睛。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易中海终究没能再去成西厢房。此后的日子,贾张氏像一块甩不脱的、散发着陈腐油腻味的膏药,变着法儿地黏上来。有时是“正巧”路过,送来点蔫头耷脑的菜叶子;有时是让棒梗儿“不小心”把球踢进易家院里;更多的时候,是她掐准了易中海下班或出门的点,堵在垂花门边,扯着嗓子东家长西家短,话里话外总绕不开西厢房那位“享清福”的,以及她贾张氏如何“心疼”易中海这个“可怜的老光棍”。

易中海烦不胜烦,每每想硬着头皮冲去后院,贾张氏那肥硕的身躯总能“恰到好处”地拦住去路,伴随着她咋咋呼呼的“关心”和那双骨碌碌乱转、满是算计的眼睛。几次三番下来,易中海那点本就微薄的勇气被消磨殆尽,只剩下满心的憋闷和无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西厢房的门,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在西厢房里,杨翠兰的生活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聋老太太成为了这里的常客,尽管她听力不佳,但说话却异常清晰。

“翠兰啊,”老太太那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握着杨翠兰的手,轻柔地拍打着,仿佛在安慰她,“这日子啊,就得往前看。老易那家伙,就像根被虫子蛀空了心窍的木头一样,早就靠不住了。你还年轻着呢,怎么能守着他那棵歪脖子树吊死呢?太不值得啦!”

老太太那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世事的光芒,似乎能看透杨翠兰内心的痛苦和迷茫。她继续说道:“街道的王主任昨天还跟我念叨呢,说有个特别实在的人,想给你介绍介绍。”

杨翠兰缓缓地低下头,双眼凝视着炕沿上那道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裂痕,仿佛那是她内心深处的一道伤痕。她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那道裂痕,仿佛能感受到它所代表的痛苦和无奈。

聋老太太的话语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杨翠兰那早已沉寂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微小的涟漪。这些涟漪虽然微弱,但却足以打破她内心的平静。她的思绪开始飘飞,回忆起易中海塞给她的那个装着“私房钱”的信封。

那个信封,她一直藏在柜子的最深处,从未打开过。每次看到它,她都会想起易中海那欲言又止的窘迫表情,以及他眼中流露出的复杂情感。而贾张氏搭在易中海胳膊上那只油腻的手,还有院子里刻意张扬的喧哗声,也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这些回忆如同一股冷风,穿透了她心口那块坚硬的寒冰,让她感到一阵刺痛。然而,就在这股刺痛中,她似乎感觉到那块冰开始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缝,一丝微弱的风从裂缝中透了进来。

杨翠兰依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这一声回应,虽然简短,却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和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