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西毒系列26(1 / 2)

洪七公粗粝的手指捻着胡须,眼角的皱纹里都堆着笑:

“好啊,我这老骨头别的不爱,就念着蓉儿那手厨艺。当年你做的叫花鸡,隔着三里地都能勾得人挪不动脚,那鸡皮烤得酥酥的,一咬直掉渣,里头的肉嫩得能掐出汁来……”

他正说得唾沫横飞,郭靖早已扛着弯弓站起身。

这后生憨直,闻言也不多话,只粗声粗气道:

“七公您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罢便扎进了身后的林子。他

脚步沉,踩在枯叶上沙沙作响,没走多远就瞧见几只五彩斑斓的山鸡正在啄食草籽,当下屏住呼吸,弯弓搭箭,只听“咻”的一声,箭羽破空而去,正中一只肥硕山鸡的翅膀。

那山鸡扑腾了两下,便被郭靖拎着后腿提了起来,他咧嘴一笑,转身往回走。

林子里又传来窸窣响动。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欧阳锋扛着一头半大的野獐子从树后转了出来。

那獐子毛色油亮,瞧着足有二三十斤,此刻却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皮剥得完整,只在脖颈处留了个小口,血水早已沥干,内脏也掏得空空,四肢被利落地蜷起,用细藤捆着。

如烟见状,忙从行囊里摸出火石和干燥的引火绒。

她手指纤细,捏着火石轻轻一擦,火星便溅在绒上,吹了两口气,火苗就“腾”地窜了起来。

她又往火里添了些枯枝,不多时便燃起一堆旺旺的篝火,橘红色的火光映在她脸上,衬得那双眼睛亮闪闪的,像落了两颗星子。

欧阳克则在一旁忙活烤架。

他从削了几根笔直的青竹,又寻了些结实的树枝,三两下就搭起个简易的架子,竹条横亘其上,瞧着倒也稳当。

他伸手将那野獐子架上去,火舌舔舐着獐子肉,油脂渐渐被逼了出来,顺着表皮往下淌,滴在火里“滋啦”作响,腾起一阵阵白烟。

那烟里裹着肉香,混着松木的清香,慢悠悠地往四周飘。

半个时辰之后,欧阳锋摸出个小陶瓶,打开盖子,里头是些深褐色的粉末,瞧着不起眼,凑近了却能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有孜然的辛辣,又带着点茴香的醇厚,是西域特有的调料。

他时不时往獐子身上撒一把,粉末落在油光锃亮的肉上,瞬间就被烫得冒出细小的烟,那香味愈发浓郁,直往人鼻子里钻。

惹得洪七公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他这辈子吃过的珍馐不计其数,却从没闻过这般奇特的香味,那味道像是带着钩子,勾得他五脏六腑都蠢蠢欲动。

他偷偷抬眼瞧了瞧那獐子,油光闪闪的表皮已经泛出焦黄,尤其是后腿那块,瞧着就又嫩又滑。

他刚要开口夸两句,顺便混上几口,就对上了欧阳锋那双冷冰冰的眼睛。

那眼神里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洪七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暗骂:

“老毒物,就你能耐!”

另一边,黄蓉也从郭靖手里接过山鸡,蹲在地上忙活。

她先将鸡内脏掏空,又往里头塞了些野葱段、木姜子,再用荷叶把鸡裹得严严实实,外头还糊了层黄泥,最后才把这团“泥疙瘩”扔进篝火旁的余烬里。

她拍了拍手,笑道:

“七公,您再等会儿,保管让您吃着舒坦!”

洪七公立刻眉开眼笑,连声夸赞:

“还是蓉儿懂事!这叫花鸡就得这么做,用荷叶裹着才香,那黄泥烤干了,鸡皮也跟着酥了,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强!不像某些人,烤个肉还得撒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哗众取宠!”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往欧阳锋那边瞟,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欧阳锋听了,嘴角撇了撇,冷然道:

“果然是叫花子出身,一只野鸡就打发了。”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带着股子寒意。

洪七公当即炸了毛,猛地站起身,双手叉腰,怒视着欧阳锋:

“老毒物,你这话什么意思?上次你放蛇咬我,我都没跟你计较,现在我吃只鸡,你倒阴阳怪气起来了?”

他嗓门洪亮,震得周围的树叶都抖了抖。

欧阳锋慢条斯理地往獐子身上撒着调料,眼皮都没抬:

“你没怪我?你只是用水母毒暗算我罢了。这么看来,我这‘老毒物’的名头,怕是要让给你了。”

“哼,谁规定只准你用毒?”

洪七公梗着脖子反驳,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烤架上的獐子。

那香味实在太诱人,他肚子里的馋虫早就按捺不住了。

趁着欧阳锋低头添火的功夫,他猛地往前一蹿,伸手就扯下一条獐子腿,转身就跳到了丈外的石头上,张开嘴就咬了一大口。

“嗯……”

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火候还差了一点点,肉里带了点生劲。不过我平时吃惯了冷面馒头,换换口味倒也不错。”

嘴上这么说,手里的动作却没停,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衣襟上也毫不在意。

欧阳克见状,急得跳脚:

“喂!那可是我叔叔烤了给我娘吃的,你怎么能抢!”

他说着就要上前去夺,却被欧阳锋一把拉住了。

洪七公嚼着肉,含混不清地笑道:

“我这是替你娘试试味道,免得老毒物烤得不好,委屈了你娘的舌头。”

欧阳锋斜睨了洪七公一眼,对欧阳克道:

“克儿,对待前辈要有礼貌。我可以叫他老叫花子,你得尊称一声洪大叔。”

欧阳克虽不情愿,却还是依言喊道:

“洪大叔,那味道怎么样啊?”

洪七公舔了舔嘴角的油,咂咂嘴道:

“骨头附近有点儿血丝,再烤一炷香的功夫,保证外焦里嫩,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