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捡了些干柴,用打火石点燃,火苗“噼啪”地跳,映着每个人的脸。
“李将军,当年他们是不是常在这喝酒?”苏璃往灶里添了根松枝,
松枝燃起来,带着股清香味。
李将军点头,从怀里掏出个旧酒壶,壶身上刻着个“七”字:
“这是刘老当年送我的,说等打了胜仗,就用这壶喝他酿的酒。”
他给每人倒了点酒,酒液入喉,带着点涩,却后劲很暖:
“可惜啊,胜仗等来了,他却……”
话没说完,却被陈岩打断:“别伤感,刘老他们看着呢。”
他指着远处的山,太阳正往西边落,把云彩染成了金红色,
“你看那霞光,多像他们当年穿的玄甲。”
林萧望着那片霞光,忽然觉得,所谓永恒,从不是肉身不灭,
而是像这山、这灶、这酒壶,把故事刻在时光里,有人记得,就永远活着。
凤瑶用冰气冻了些山泉,倒进陶坛里镇酒,冰珠在酒液里滚,发出叮叮的响。
叶柔的藤蔓爬上旁边的树,摘下几颗野果,酸甜的汁水流在手上,
像极了梅子酒的味。
苏璃把“土城记”放在石头上,让晚风翻着页,纸页“哗啦”地响,
像是在给山风读故事。
林萧靠在灶边,看着火苗舔着柴薪,忽然想起刘老在柳溪村说的话:
“松针烧着暖,适合腌腊肉。”
原来有些话,当时听不懂,后来在某个瞬间,就突然明白了——
那是藏在烟火气里的守护,是把千言万语都揉进柴米油盐的温柔。
酒温得差不多了,陈岩给每人倒了碗,酒液里漂着片紫苏叶,是云瑶特意放的。
“敬他们。”林萧举起碗,碗沿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响。
“敬他们!”众人齐声应和,酒液入喉,暖得从舌尖一直热到心口。
夕阳彻底落了山,月亮爬上树梢,照亮了后山的草地,
也照亮了远处的忠魂碑,碑上的金粉在月色里闪,像七颗不会落的星。
往回走时,林萧走在最后,回头望了眼那片草地,灶台的火还没熄,
余烬在风里轻轻晃,像颗跳动的心脏。
他忽然明白,刘老他们从未离开,就像这火,看着灭了,
却总在某个地方,留着点火星,等后来人添柴,又能燃成燎原之势。
下山的路上,苏璃的“土城记”被风吹掉了页,落在石阶上,
林萧捡起来,见上面写着句话:“所谓守护,是有人把黑暗挡在身前,
让后来者,能踩着他们的脚印,走向光明。”
他把纸页夹回书里,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人,陈岩的木杖敲着石阶,
发出笃笃的响,凤瑶的冰兰在月光下泛着白,叶柔的藤蔓缠着苏璃的手腕,像根看不见的绳。
林萧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山风里,仿佛有七个人的笑声,
混着梅子酒的香,从岁月深处传来,轻轻落在每个人的肩上。
那是比星光更暖的光,比岁月更长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