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沿碰着碗沿,发出叮叮的轻响:“李将军说。
旧营的兄弟们会被追封为‘忠勇校尉’,牌位会放进玄甲军的祠堂。”
“嗯。”林萧把玉佩揣进怀里,那里还躺着另外六枚。
凑齐了七数,“魏坤的余党在各地被抓了。
黑风口的蛮族也退了,以后不会再有战事了。”
“那你还会走吗?”苏璃的声音低了些。
林萧转头看她,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层银粉:“不走了。”
他指着远处的药庐,“云瑶的药还没配完。
陈岩的刀还没打好,叶柔的藤蔓刚爬上篱笆。
凤瑶的冰网还守着城墙……”
他顿了顿,握住苏璃的手,她的指尖沾着绣线的颜色: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灯,总得有人守着。”
苏璃笑了,眼角的泪落进莲子羹里,漾起小小的圈。
远处传来陈岩的吆喝,大概是新刀打成了。
叶柔的藤蔓“沙沙”地响,像是在应和。
凤瑶的冰网在月光下轻轻颤,折射出细碎的光。
云瑶药庐的灯依旧亮着,在夜色里像颗安稳的星。
几日后,玄甲军送来了抚恤金。
还有块刻着“守土有功”的牌匾。
林萧把牌匾挂在了土城的门楼上,正对着了望塔。
苏璃在牌匾下摆了个小案,案上放着那七枚玉佩。
还有半罐梅子酒,风过时,酒气混着槐花香,飘得很远。
陈岩的新刀送给了李将军,换回了几车新铁料。
他在铁匠铺门口打了个铁架,上面挂着把没开刃的剑。
剑柄缠着青布,说是留给土城的孩子学武用。
叶柔的藤蔓爬满了城墙,藤上开了串淡紫色的花。
云瑶说那是“安神草”,能避蚊虫。
凤瑶则在城根种了排冰兰,花开时会冒白汽。
像层护城的雾。
林萧偶尔会登上城楼,镇渊剑斜靠在栏杆上。
剑穗的定魂玉与门楼上的牌匾相照,泛着暖光。
他望着土城的炊烟在风里散,望着孩子们在石板路上追跑。
望着苏璃在药庐帮忙抓药,云瑶则在旁边教她认草药。
忽然想起刘老信里的话——“世间守护,不在明处的剑。
而在暗处的灯。”
原来那些灯,早就亮在土城的每个角落。
是药庐彻夜不熄的烛,是铁匠铺烧红的铁。
是藤蔓上的花,是冰兰的雾。
是苏璃指尖的绣线,是每个人心里的“守”字。
这夜,林萧做了个梦。
梦见旧营的石碑长出了新的字。
刘老和那些守军坐在老槐树下,喝着梅子酒。
笑纹里落满阳光。他想走过去,却被阵清脆的鸟鸣吵醒。
窗外的槐树上,有只画眉正对着朝阳叫。
声音亮得像把新磨的剑。
林萧起身,推开窗。
土城的第一缕炊烟正从云瑶的药庐升起。
混着陈岩铁匠铺的煤烟,在晨光里缠成淡淡的云。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佩,七枚玉片相碰。
发出清越的响,像在跟远处的忠魂碑打招呼。
新的一天开始了,土城的灯,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