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着,他一分钱都没拿。”陈岸将两张纸并排放在台上,“一份是他被迫签的,说所有事都是他干的;另一份是他偷偷留下的,说有人逼他洗钱,不然全家都活不了。”
灯光下,两份文件的差别一目了然。
假的那份干净整齐,签名利落干脆。
真的那份字迹颤抖,最后一行写着:“我不甘心,但我保不住命,只能保住名。”
赵秀兰双腿一软,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
她望着那句话,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我妈……也是他们害的,对不对?”她的声音沙哑。
陈岸没有回答。
他重新将两份文件包好,放进防水袋,贴身收起。
洪叔站在一旁,神情复杂。
“我……我能作证。”他终于开口,“冷库监控备份我带来了。那天晚上,马明远亲自来提了一批‘防腐剂’,其实是化学废料。我不敢说,但现在……”
他拿出一个胶卷盒:“里面有录像。”
陈岸接过,点头致意。
外面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警察来了。”陈小满望向窗外。
赵秀兰仍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枪已被陈小满踢到角落,算盘掉在地上,一颗珠子滚到了墙边。
陈岸走到窗前,外面漆黑一片,风还未停。
码头方向有光亮,一艘货轮正在调头。
汽笛响起一声长鸣。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防水袋,里面装着三样东西:显影后的协议、真正的遗嘱,还有那颗从防波堤捡来的算盘珠。
洪叔走过来,站到他身边。
“接下来怎么办?”老头问。
“等经侦接手。”陈岸说,“证据齐了,他们删不掉了。”
“可陈天豪还在香港。”
“他会回来。”陈岸望着远处的船灯,“他不会让这条线断了。”
洪叔没再说话。
陈小满蹲下身子,一颗一颗地往算盘框里捡珠子。
忽然,她停下动作。
“哥。”她抬头,“赵秀兰刚才说‘不然全家都得死’,是不是说明……还有别人知道这事?”
陈岸转过身。
赵秀兰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
“我爸说过……还有一个证人。”她开口,“在码头做装卸工,叫老吴。他知道第一批货是怎么运出去的。但他三年前失踪了,有人说他淹死了。”
陈岸走回来,蹲在她面前。
“他还活着吗?”
赵秀兰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爸临死前收到一张纸条,上面画了个锚。”
陈岸站起身,看向洪叔。
“最近有没有陌生船靠岸?夜里来的?”
洪叔皱眉:“上周有一艘冷冻船,报的是维修,可没修多久就走了。值班记录被人撕了一页。”
陈岸点头。
他掏出手机,拨号。
“周大海,是我。”他说,“帮我盯住码头,今晚可能有人要动船。”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行。”周大海说,“我带人过去。”
陈岸挂了电话,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汽笛又响了一次。
这次,声音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