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回应:“我已经准备妥当,等风头过去就装病住院。”
时间戳显示:1983年8月14日晚21:17。
正是台风登陆前五小时。
周大海将电话往桌上一放:“这下你还赖得掉?”
张建国低着头,手指抠着桌面。指甲缝里积着灰,袖口也已磨破。
无人言语。
陈岸从包中取出声呐仪,走到玻璃前。
他将仪器贴在玻璃上,开启音频增强模式。
数秒后,父亲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再是录音带那种沙哑质感,而是清晰如初,仿佛从深海传来:
“他们用F-83做墨,因为只有他们的船才会用这东西。他们以为海水能洗去一切,可盐记得,浪记得,我也记得。”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人人听得分明。
张建国身体一晃。
他抬起头,眼神涣散。
“我不信……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那晚的船明明沉了,你怎么还能录到?”
陈岸收回声呐仪,关闭电源。
“你忘了。”他说,“我爸的船装有气象探测仪。它沉了,但数据传回去了。三十年了,一直在海底存着。”
张建国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他缓缓滑下椅子,瘫倒在地,额头抵住地砖。
技术员将所有文件整理打包,装入证物袋,封存签字。
法警进来,准备带走张建国。
他没有反抗,被架起时仍不断摇头。
“你们赢不了……陈天豪不会认栽的……他早就安排好了……”
门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陈岸、周大海和技术员。
“接下来怎么办?”技术员问。
“等法官通知。”陈岸答,“下一步开庭。”
他将声呐仪收回包中,拉上拉链。
楼下,陈小满仍在等待。见哥哥上来,立刻起身,将算盘重新挂回手腕。
“成了?”她问。
“差不多。”陈岸说。
周大海走在最后,肩扛鱼叉。他未说话,脚步却比来时轻了许多。
司法大楼外,天色阴沉,风势不小。
一辆车停在路边,司机穿着制服,正在擦拭挡风玻璃。
陈岸走过时,听见他在哼一首歌。
是渔港的老调,唱着一艘回不了家的船。
技术员将U盘交至登记台,签字确认。
法警手持新报告,朝楼上走去。
陈岸站在大厅中央,手中握着防水袋,里面装着三份关键证据:纸张分析报告、质谱检测结果、黑匣子音频摘要。
他抬头望向墙上的钟。
十点二十三分。
距离开庭,还有三十七分钟。
电梯门打开,法官走出,怀里抱着一叠材料,眉头紧锁。
他看见陈岸,停下脚步。
“你那份补充报告……”他压低声音,“关于雷达信号的,海事局刚回复了。”
陈岸静立不动,等待下文。
“东礵岛当晚,确实有两次异常扫描记录。”法官低声说,“一次在二十点四十六分,一次在凌晨一点零三分。均为短脉冲,来源不明,但方向一致——正是闽渔1607号最后出现的位置。”
他顿了顿。
“而且……”他继续道,“信号特征,与陈天豪货轮的导航雷达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