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远突然大笑,声音刺耳:“你们以为赢了吗?他早就……”
话未说完,侧门被猛然踹开。
周大海冲了进来,高举卫星电话,大声喊道:“东石湾仓库的灰烬里挖出了模具!编号和缴获的印章完全一致!还有半张没烧完的日程表——写着‘十五号交接,地点c7’!”
他把电话递给法官:“海警录了像,要不要现在放?”
全场哗然。
法官敲槌维持秩序,宣布休庭十分钟。
陈岸没有动,关掉声呐仪,小心收进背包。陈小满走过来,手搭在他胳膊上。
“哥,外面吵得很。”
他望向窗外。
不知何时,港口传来欢呼声,越来越响。有人放起彩带弹,红黄蓝绿的纸带高高飞起,其中一条飘落法院门前,恰好挂在“渔民英雄表彰大会”的横幅上。
渔港边上挤满了人,举着牌子,齐声高喊:
“十五万斤!单日破纪录!”
“陈岸合作社全员分红!”
“真靠海吃饭的人,终于有活路了!”
陈小满反应极快,举起算盘挡在身前。恰巧一颗彩带弹炸开,碎纸片落在算盘上,噼啪作响。
她低头看了看,笑了:“今天吉利,第一笔账就进了十五万。”
陈岸望着那条缠在横幅上的彩带,沉默不语。
周大海走来拍他肩膀:“老陈头要是还在,这时候肯定蹲码头啃馒头,一边吃一边骂你太拼。”
“他骂我也不会停。”陈岸背上包,“该做的事还没完。”
“你还想干什么?”陈小满问。
“查资金流。”他说,“纸和墨能追到源头,钱呢?那些洗出去的钱,总得有去处。”
“你是说……陈天豪在大陆还有账户?”
“不止一个。”陈岸掏出一张纸条,“刚才技术员写的。水产公司内网有个加密端口,Ip地址10.2.7.14,昨晚试图注入虚假审计数据。日志显示,请求中夹带了境外银行代码。”
周大海眯起一只眼:“这东西我们搞不定,得找懂电脑的人。”
“我已经让人送笔记本过来。”陈岸看了眼表,“二十分钟后到。”
“你连电脑都准备好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不换衣服?”他扯了扯领口,“这身工装,就是为了随时跑现场。”
外面的欢呼仍在继续。有人唱起了渔歌,调子老旧,却是全村第一次齐声合唱。
陈小满收起算盘,站到哥哥身边:“那你现在去哪儿?”
“先去合作社办公室。”他说,“账本要重核。上次冰鲜舱的温度记录不对,差了零点五度,可能是人为改动。”
“这点温差也能查?”
“能。”陈岸走出法院大门,风吹起衣角,“以前靠运气,现在不行了。每一斤鱼,每一度电,每一分钱,都要有来源。”
他们一步步走下台阶。周大海扛起鱼叉,落后几步,忽然停下。
“等等。”他说。
陈岸回头:“怎么了?”
“你听。”
远处传来汽笛声,不是渔船短促的鸣笛,而是低沉悠长的一声,仿佛某种仪式的召唤。
是观测站的预警钟。
这钟一年只响几次——比如第一批鱼群归来,或是珊瑚修复完成。
今天它响了。
一共三声。
陈岸站在台阶最下方,望着海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