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时候爸爸哄她入睡的节奏。
她走到墓前,将算盘轻轻放在石阶上,又推了两下珠子。
啪、啪。
声音很轻,但陈岸抬起了头。
他望着妹妹小小的背影,又看向父亲的墓碑,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屏幕上。
他再次按下回放键,那段录音又一次响起:
“……必须让陈工头顶罪。”
这一次,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爸,我不只是来替你讨命。我要让他们所有人,记住这一天。”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雨幕。
周大海举起卫星电话:“海警说审讯有了突破,有人交代了篡改气象记录的方法。”
陈岸没有动。
他静静看了会儿墓碑,伸手拔下声呐仪,塞进怀里。屏幕仍在闪烁,显示数据已同步完成。
他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身朝坡下走去。
小满捡起算盘,快步追上。
周大海收起伞,将鱼叉扛上肩头,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也跟了上去。
雨仍未停。
山道上的泥水被踩开,露出底下暗红色的泥土。
陈岸走在最前,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紧紧攥着那台发烫的声呐仪。
他的脚步很稳。
每一步都像钉入大地。
身后的墓园渐渐远去,警笛声越来越近。
突然,他停下脚步。
小满差点撞上他。
“怎么了?”她问。
陈岸没有回答。
他低头看着地面。
一块被雨水冲刷出的石板边缘,露出一角金属。
他蹲下身,用手扒开泥层。
是一块锈蚀的铭牌。
上面刻着几个字:
渔业管理处 第三作业组
编号:-
他盯着那块牌子看了很久。
然后拾起来,放进胸口内袋。
贴着心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