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声呐仪的线,像举起一面旗帜。
“这个机器,是我每天赶海签到得来的。别人当它是破玩意,但它告诉我哪片海被污染,哪条船在偷运东西。我不懂大道理,但我知道——谁对这片海下手,我就跟谁干到底。”
台下一片沉默。
几名外国记者已开始打电话。直播接入国际通讯社,画面传到了国外。
陈天豪终于开口:“荒谬。一个渔民,靠一台破仪器就想定我的罪?”
“我不是定你的罪。”陈岸盯着他,“我是让全世界知道你是谁。”
他调出最后一段视频。
画面中,陈天豪在办公室拿着文件,对面是马明远。两人低声交谈。
“批文的事搞定,钱打进离岸账户。”他说,“这片海油水快没了,下一步转非洲。”
录音结束。
全场哗然。
保安试图上前抓人,但记者围了上来。话筒递到面前,问题接连不断。
“你会继续查吗?”
“会。”
“怕报复吗?”
“怕。但我更怕闭嘴。”
“接下来做什么?”
“回海上。”他说,“那里才是我的地盘。”
陈天豪被人搀扶着往后门走去。他没捡地上掉落的金笔,也没有回头。
闪光灯追着他离开。
陈岸站在台上,声呐仪仍连着大屏。画面上不断滚动:海底矿渣图、走私航线图、中毒渔民名单...
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转头,看见窗边站着一个穿风衣的男人,胸前挂着记者证。那人对他点头,悄悄做了个手势——是公安联络组的暗号。
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但这一刻,他已经赢了。
台下越来越乱。主持人试图控场,却无人理会。外国记者已在做现场连线,标题直白刺眼:“中国渔民直播揭发港商走私铀矿”。
陈岸拔下设备,抱在怀里。
电线缠在手腕上,像一条绳索。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大屏。
最后的画面,是他渔船的航行路线,从近海延伸至公海边界,红线笔直,未曾转弯。
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着海水的气息。
他迈出大厅。
脚步落在大理石地面上,一声一声。
拐角处,两个保安正在打电话叫人。
他低头,加快步伐。
走廊尽头是安全出口。
红灯亮着。
他伸手推门...
门后是斜坡,通往地下停车场。
车库里停着一辆未挂牌的黑轿车,引擎仍在运转。
驾驶座下来一人,戴着墨镜,手持手机。
看到陈岸,那人立刻按下车锁。
陈岸停下脚步。
他抱着声呐仪,站在台阶上。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是洪叔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