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线已经消失,但他记得位置。
“谁开的枪!”有人喊。
周围的渔民骚动起来。有人看到账本,指着大叫:“这不是钱总的字迹吗?上面写着‘铀矿转运费’!”
另一个声音跟着响起:“那艘烧毁的船!昨晚闯禁航区的就是它!”
场面瞬间失控。
陈岸趁机后退两步,脚底踩住一页飘来的纸,不动声色地碾进沙中。他弯腰假装捡绳子,手却迅速抄起几张账页,指尖一卷,三页关键内容已藏进防水裤腿的内袋。
动作自然,如同掏烟。
“都别动!”一名黑夹克男子怒吼,伸手去抢账本。
恰在此时,风起,纸页哗啦啦四散飞扬。有的落入水中,有的被人踩住,还有几张贴上了车窗玻璃。
混乱中,陈岸直起身,拍了拍手,高声问:“谁报警了?这里出了枪案,还不叫警察?”
这话一出,更多人围拢过来。一名老渔民指着钱万三:“他膝盖都穿了,不送医院等死吗?”
两名巡查员从岗亭跑出,脸色发白,看着地上的血迹和枪支,一时不知该先处理哪个。
陈天豪站在原地,脸上笑意全无。他看了看陈岸,又扫过满地狼藉的账本,最后落在自己沾泥的鞋上,轻轻叹了口气。
“扶他上车。”他对保镖说,指了指钱万三。
两名黑夹克架起钱万三就往车边拖。那人疼得嘶叫,嘴刚张开,就被捂住了。
陈岸静静看着他们把人塞进后座,关上门,车子启动。
就在车辆即将驶离时,陈天豪摇下车窗,回头望了一眼。
金笔在他手中转了一圈,随后一弹,落进车内。
车走了。
码头安静了几秒。
陈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嵌着一点沙粒,是从账页上蹭下来的。他没洗,也没擦。
他转身开始收缆绳,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远处,烧毁的快艇卡在浅滩,铁皮锈蚀。海水漫上来,浸泡着散落的纸页,墨迹渐渐模糊。
有人蹲下捡起一张,举到光下细看:“这上面写的...‘经手人:赵有德’?”
陈岸没有回头。
他系好最后一根缆绳,拍了拍裤子,朝渔具房走去。
裤腿内袋紧贴皮肤的地方,三页纸静静地躺着。
走路时,他能感觉到它们在轻轻摩擦。
走到拐角,他停下脚步,掏出那张名片,看了一眼,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风吹起桶边一张湿透的账页。
纸上一行字被水泡得模糊,却仍可辨认:
“铀矿转运,现金结算,货到付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