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在湿冷的岩石上敲了三下。
这是与周大海约定的暗号:任务完成,收网。
不到一分钟,对讲机传来低沉回应:“收到。准备亮灯。”
海面开始有了动静。
左前方浮起一点光,右后方也亮起一盏,接着第三、第四...转眼间,二十艘渔船从四面八方悄然围拢,宛如一张缓缓收紧的网。船头防雾灯齐刷刷开启,光柱直指药厂主楼,连墙上剥落的漆皮都被照得纤毫毕现。
周大海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兄弟们都到了,闸口封死,连只鸟飞出去都能看见。”
陈岸点点头,尽管对方看不见。
他知道这些人为何来得如此迅速。昨晚开会时他就已明确:最近有人盯上他们的设备,谁若半夜听到异常动静,无论是否值班,立即集合待命。每人补贴五十元误工费,油钱实报实销。
渔民最讲实际。有钱赚,又有正经事做,谁不愿出力?
果然,片刻之后,主楼大门猛地被推开,两名男子冲了出来,其中一人手中还提着那个扁长箱子。他们直奔轿车,拉开车门就要发动。
可车子空转两下,引擎咳了几声,随即彻底熄火。
“电瓶坏了?”一人拍着方向盘怒吼。
“不对劲!”另一人抬头望向海面,“这些船怎么全在这儿?!”
陈岸蹲在礁石后冷笑。干扰器释放的电磁脉冲不仅影响炸药,周边未屏蔽的电子元件也尽数瘫痪。这辆无牌黑车的电控系统,自然难逃波及。
两人慌了神,转身欲从侧门逃跑。
可那边早已被周大海带人封锁。几名汉子穿着雨靴,手持渔叉立于巷口,领头的老李晃着手中的大号扳手,笑呵呵道:“两位大哥,深更半夜修车啊?需要帮忙不?”
“让开!”拎箱子那人还想硬闯。
老李脸色一沉,扳手重重顿在地上:“再往前一步,我不保证这铁家伙会不会自己飞出去。”
两人僵在原地。
陈岸这才从滩头起身,蹚水走上岸。衣服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冰冷刺骨,但他步伐稳健。
刚踏上水泥地,对讲机再度响起。
是小满。
“哥,县局回电了,纪检和海警已经出发,十分钟就到。”她语速飞快,“我把今天的监控录像全打包发给了洪叔,让他在路上接应。”
“干得好。”他低声回应,“记住,原始数据一份都不能删,等警方来了当面交接。”
“明白。还有...你那边安全吗?”
“挺安全。”他看了眼那辆被团团围住的黑车,“就是这车,看着有点眼熟。”
“我查了进出港记录,”小满说,“三天前有辆同款黑色轿车从县城方向驶来,登记名字叫‘王建国’,但身份证号查无此人。”
陈岸眯起眼睛。
假名,无牌,深夜潜入,携带军用级设备...这不是普通破坏,而是专业团队作案。
目标也很明确——炸毁预警中心核心设备,再嫁祸给他们,诬陷其违规使用敏感技术。
他走到车旁,弯腰检查底盘。
果然,在右后轮内侧发现了那个微型装置,指甲盖大小,磁吸固定。他取下后,放入随身携带的密封袋。
这时,远处公路上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周大海走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接下来怎么办?”
“等。”陈岸收好密封袋,“让他们自己查出点东西来。”
话音刚落,他忽然注意到车窗缝隙中夹着一张纸条。
抽出一看,是张打印单据的背面,潦草写着一行字:
“你们护得住一次,护不住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