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缓慢,像老机器启动前的预热。
陈岸嘴角微微一扬,没再说话。
他知道是谁。
整个收购站,只有洪叔咳嗽起来带着股陈年烟草混着鱼腥的味道,像是在冷库待久了,肺里也结了霜。
王麻子脸色变了又变,额角渗出一层油汗。他伸手想去拉抽屉,动作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重新坐正,干笑两声:“今儿天气热,秤容易飘...给你九分,顶格了。”
“十五分。”陈岸站着不动,“不然我提去县城。”
“你...”王麻子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狠劲,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盯着陈岸,像是第一次看清这个人:补丁裤子、旧胶鞋、脸上晒脱了皮,可眼神稳得不像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
他咬了咬后槽牙,终于伸手去拿秤盘。
陈岸这才蹲下身,把鲍鱼一只只倒进盆里过秤。数字跳到四斤六两的时候,王麻子手一抖,差点把秤杆打翻。
“四斤六两,十五分……”他念得慢吞吞,像是每个字都卡在喉咙里,“六毛九。”
陈岸接过钱,没数,直接塞进贴身衣袋。然后他拎起空篓,转身要走。
“等等。”王麻子忽然开口。
陈岸停步,回头。
“你这鲍鱼,哪儿捞的?”
“滩北礁石缝。”
“哦?”王麻子冷笑,“那边最近禁捕,你知道不?要是被人查到你偷捞,这钱我可不认。”
陈岸看着他,忽然笑了:“那你去报啊。”
说完迈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