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坚持,爬到床上,拉过薄被盖住自己,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陈岸坐在桌边,手指轻轻划过那行字。穿西装的人?现在谁穿西装?县里的干部?还是...
他想起昨儿码头漂来的那只桶,白底红字:“钱万三水产”。那种包装,不像本地厂子印的。太规整,太干净。
还有赵有德办公桌上那堆批条,油墨新鲜,纸张挺括,根本不像村里能印出来的东西。
他掏出那半张名片,在灯下比对。字体风格接近,尤其是“洋”字的那个钩,弧度一致。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狗叫。他抬头看了眼窗,没动。
等叫声停了,他把名片重新收好,拿起日志最后一页的声呐图,对着灯光仔细看。波形不规则,但其中一段特别密集,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信号。
他忽然想到什么,从兜里摸出早上那根断桨,就是他在码头插在沙地里的那根。木头泡过水,表面有些发毛,但他记得,当时插下去的时候,桨尖碰到了一块硬物。
他翻过桨身,在底部靠近金属箍的地方,发现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蹭过。
他用指甲刮了刮,有一点黑色粉末留下来。
不是铁锈。
也不是石头磨的。
他凑近闻了闻。
有点刺鼻。
陈岸把断桨搁在墙角,顺手拍了拍裤腿上的沙。
昨夜灯下那点黑色粉末还粘在指甲缝里,他没去抠,只低头看了看手心,掌纹边缘泛着一层薄茧,是连着三天在礁石区签到磨出来的。
这会儿太阳刚爬过东边山头,竹篓里的鲍鱼还裹着海露,沉得压手。
收购站的铁皮顶子被晒得发烫,门口挂着的布帘卷了一半,风吹着来回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