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下的城池依旧灯火通明,万千光华在雨后的夜色中静静流淌,每一盏灯都在诉说着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启。而在那片璀璨光华触及不到的远方,未知的挑战正在暗处蛰伏,静待黎明破晓。
随着白依等最后一批宾客的到来,商阳城这头苏醒的巨兽缓缓收敛了锋芒,在夜色中显得温顺而安详,与战火纷飞时的狰狞面貌判若两城。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圣火教境内,一场游街示众正在进行。
囚笼在碎石路上颠簸前行,铁链随着车轮的转动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笼中囚着两人,沉重的玄铁枷锁将他们的手腕磨得血肉模糊,固定在特制的刑架上,连稍稍挪动都成了奢望。
他们身上的囚服早已破烂不堪,勉强蔽体。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狰狞的伤疤——鞭痕交错,烙铁留下的印记深可见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任谁见了都要为这般酷刑倒吸凉气。
然而最令人心惊的,是他们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即便在如此屈辱的境地下,他们的目光依然坚毅如磐石,仿佛正在履行某个神圣的使命。那不像是囚犯该有的眼神,倒像是在战场上慷慨赴死的勇士。
他们曾是前任大祭司最信任的护火使。在那场血腥的权力更迭中,他们立誓要在圣火教的腐土中埋下反抗的火种。如今同袍十不存一,仅剩的两人又岂能在此刻放弃?那些逝去的英魂,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圣火教早已腐朽入骨......矮个子的囚犯低声呢喃,像是在背诵某种经文,但切记不可多言,否则就会像阿穆尔那样被割去舌头,哪怕到了圣火审判庭也于事无补......也不可显露反抗之意,否则就会像巴图那样被斩去四肢,都活不到圣火审判庭......这些用鲜血换来的教训,成了支撑他们在酷刑中存活的精神支柱。
噤声。另一人艰难地开口,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只要撑到圣火审判庭,就还有希望。若是连审判庭都到不了,我们还不如现在就自我了断。
淬火的鞭子狠狠抽在说话者的背上,顿时皮开肉绽。押送的护火使冷笑着收起长鞭:将死之人还这么多话?老子最恨叛徒,更何况你们竟敢行刺大祭司!若不是审判庭要活口,你们早就被剁碎了喂狗!
受刑的护火使咬紧牙关,任由鲜血顺着脊背流淌。他深知这些现任大祭司的鹰犬不会听任何辩解,所有的反抗只会招来更残忍的折磨。
囚车在沿途民众的指指点点中缓缓前行。有人朝他们吐口水,有人默默垂泪,更有人暗中握紧了拳头。在绕城三周后,囚车终于转向,朝着圣火审判庭所在的圣山蜿蜒而上。
山巅的审判庭在晨曦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它的祭品。
天色渐暗,浓墨般的乌云自天际线滚滚而来,将最后一丝天光吞噬。狂风卷起沙尘,在圣火教古老的石砌建筑间呼啸穿梭,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