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如同涂抹了最天然胭脂的脸颊,听着她话语里那不敢置信的惊喜和小心翼翼的确认为,心中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怜爱与疼惜。他笑了笑,那笑容温柔得能将最坚硬的冰雪融化。他伸出右手,极其轻柔地、如同触碰一个易碎的梦境般抚上她光滑细腻、带着凉意的脸蛋,拇指的指腹小心翼翼地、带着无尽爱怜地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无双、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珍宝。“当然是这样子想的。”他的语气笃定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发自我的肺腑,出自我的真心。没有半分虚假,也没有一丝犹豫。你不相信吗?”他故意做出一个夸张的、如同戏剧演员般的苦恼表情,眼底却漾满了笑意,“那是不是要我将我的心挖出来,鲜红地、跳动着捧到你面前,让你亲眼看看,看看它是不是真的只为你一个人跳动?看看上面是不是早就刻满了你的名字?”
“不许乱说话!不许!”刘素溪闻言,脸色瞬间褪去了红晕,变得有些苍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诅咒。她连忙抬起手,用温凉的、微微颤抖的掌心紧紧地、近乎用力地捂住了夏语线条优美的嘴唇,阻止他再说出任何不吉利的话。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真实的惊慌和前所未有的严肃,连声音都提高了些许,娇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我们只是在探讨,在交流彼此的想法!不要去乱发这种毒誓!尤其是不能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生命来作为誓言的承受体,知道吗?我不许你这样说!一点都不许!一点都不吉利!我要你好好地,永远都好好地!”她重复着,仿佛这样就能消除那句可怕假设带来的阴影。
看着她因自己一句玩笑话而焦急万分、眼眶甚至都有些泛红的模样,夏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同时又被一种巨大的、被人在乎的幸福所淹没。他顺从地、用力地点了点头,在她柔软而带着淡淡馨香的掌心下含糊地、瓮声瓮气地应道:“嗯……好,都听你的。不说了,再也不说了。一切都听你的。”
刘素溪这才仿佛松了一口气,缓缓地松开了手,但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心有余悸,轻轻地、带着责备又充满爱意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她像是急需确认他的存在、急需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和力量来驱散那片刻的寒意一般,缓缓地、带着依赖地将头靠向了夏语坚实而温暖的胸口,侧耳倾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那“咚咚——咚咚——”的节奏,像是最古老也最安神的鼓点,一声声,平稳而可靠,终于彻底驱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因未来不确定性而产生的阴霾和不安。
“语,”她靠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被他体温烘烤出的暖意,以及一种对无限遥远的未来既憧憬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难以完全摆脱的忧虑,“你说,将来的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啊?会是在哪里?做着什么样的事情呢?”她的问题,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带着对未知的探索。
夏语伸出双臂,将她更紧地、仿佛要嵌入自己身体般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和存在感将她牢牢包裹。他低头,将下巴轻轻抵在她散发着清雅栀子花香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无限向往和坚定信念的笑容,开始用语言描绘他心中的蓝图。
“将来的我们啊……”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幻般的、却又无比确定的色彩,仿佛在陈述一个必将到来的事实,“会变成一段历史,一段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被时光打磨得温润而珍贵的私人历史。会变成一个让后来人听了,嘴角都会不自觉上扬的、美丽动人的童话,从校服到婚纱,从青涩到成熟。会变成别人口中羡慕不已的、‘看,他们就是那样一路走过来的’爱情典范。”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继续用那充满感染力的声音说道:“将来,当我的回忆里堆满了数不清的‘曾经’——曾经跟你一起在这样清冷而诗意的秋夜月色下,走过这条安静得只听得到彼此心跳和风声的小路;曾经跟你一起偷偷溜去垂云老街那家招牌都快掉色、但牛杂汤却好喝到让人想哭的小食店,分享一碗热气腾腾的温暖;曾经跟你一起看过的每一次壮丽的日出和温柔的日落,在山顶,在海边,或者在某个平凡无奇的放学午后……很多很多个看似普通,却因为有你而变得闪闪发光的‘曾经’。”
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语气变得无比郑重,仿佛在立下一个永恒的誓言:“但是,素溪,你要知道,这一切的‘曾经’,无论它们本身多么美好,其所有的意义,所有的光彩,都只因为其中有你,都只因为那是‘我和你’共同经历的,所以才变得独一无二,才值得被我放在记忆的保险箱里,用一生的时间去反复擦拭和铭记。知道吗?你,是赋予这些‘曾经’意义的唯一源泉。”
刘素溪在他怀里安静地听着,感受着他话语里描绘出的那幅具体而温暖、充满生活气息的美好蓝图,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未来的场景。然而,那深藏于她心底的、属于她“冰山”外壳下敏感的、对完美主义近乎偏执的追求,以及潜意识的悲观倾向,却又让她忍不住抬起头,仰望着他下颌清晰利落的线条,和那双在夜色中依然亮得惊人的眼睛,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万一……将来我们因为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分开了呢?那么,这些你现在觉得美好得像星星一样的‘曾经’,是不是就会变成你深夜难眠时,反复折磨你的难受根源?变成你心上一道道无法真正愈合、一碰就痛的伤痕?变成你所有不开心和抑郁情绪的回忆触发器?”
夏语没有回避这个她反复提及的、如同噩梦般的假设。他沉默了片刻,搂着她的手臂肌肉有瞬间的绷紧,仿佛也在抗拒这种想象带来的痛苦。然后,他诚实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一种经历过思考的沉重:“嗯。是的,素溪,我不想骗你。”他坦诚得近乎残忍,“如果你真的……离开了我的生命,那么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那些此刻带着光、带着暖意的‘曾经’,或许……在失去你的那一刻起,就真的都会逆转,变成我生命里最难熬、最痛苦、最不敢触碰的回忆。”他顿了顿,仿佛在亲身咀嚼那种假设性的、万蚁噬心般的疼痛,声音有些沙哑,“当‘曾经’这个原本中性的字眼,被强行赋予了‘失去’和‘永不复返’的含义时,就意味着我将要与一种巨大的、名为悔恨和思念的疼痛正面相撞,甚至……很可能被它彻底吞噬,遍体鳞伤。就算没有这些具体而微的‘曾经’细节,我也会仅仅因为‘没有你在身边’这个事实本身,而感到一种无边无际、足以将人淹没的空虚和失落。那些因为失去你而在时间里被迫缓慢结痂、试图愈合的伤口,也依然会在每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每一首共同听过的老歌响起时,脆弱地崩裂,重新渗出名为悲伤的血液,隐隐作痛,提醒着我那段已然逝去的、刻骨铭心的美好。”
他的坦诚,没有用虚假的“我不会难过”来敷衍,反而让刘素溪的心也跟着狠狠地揪紧了,疼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抬起手,无比温柔地、带着无尽怜惜和酸楚地抚摸着他年轻而略带棱角、此刻却写满认真与痛楚的脸庞,指尖微微颤抖。她的声音轻得像夜空中被风吹散的云絮,带着一种宿命般的、诗意的哀伤,仿佛在吟唱一首预知的挽歌:“傻瓜……谁是谁生命最初的初衷,谁又给了谁不能言说、只能深埋心底的暗伤,谁给谁留下了需要用一生去淡化的、刻骨铭心的痛……谁往后余生都将伫立在冰冷空洞的窗前,遥望那再也不可能回来的前方和背影,谁在无人可见的角落对着回忆哀叹着永远逝去的时光与温暖,谁在更深的、连月光都吝啬的夜里独自蜷缩落泪,是谁最终陷入了自己亲手挖掘的感情坟墓里,守着残破的过往,无法自拔,也拒绝被救赎……”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得以继续这令人心碎的低语,眼中已然蓄满了晶莹的水光,在月光下微微闪烁,如同破碎的星河:“而又是谁……把我推入那深深的、不见一丝光亮、寒冷彻骨的绝望深渊至此,让我再也找不到……快乐本该存在的方向……如果真的不幸走到了那一天,我想,我一定会像个迷路的孩子,不停地、绝望地问自己,问风,问这沉默的天地:快乐怎么就迷路了呢?它怎么就……如此残忍地忘了回归到我身边的路径了呢?它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那场离散中,彻底丢失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哽咽,泪珠终于承受不住重量,从眼眶滚落,划过她光滑的脸颊,留下两道冰凉的湿痕。“那时候的我,或许已经失去了所有伪装的力气,不敢再跟身边的任何人,甚至不敢在夜深人静时对自己承认‘我很快乐’了。因为那是在赤裸裸地欺骗所有关心我的人,更是在用刀刃凌迟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当自己清醒地意识到一个巨大的、名为‘我很好’的谎言,已经像跗骨之蛆般牢牢寄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是该感到无边的畏惧和自我厌恶,还是该麻木地、行尸走肉般地顺从这谎言,直至生命的尽头呢?”她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因为……因为太怕失去你,太怕承受那种失去你的剧痛,所以恐怕连那假装出来的、试图蒙骗世人的快乐里,都会渗透出、装满无法向任何人言说的、深沉如海的伤悲。”
听到这里,感受到怀中女孩身体细微的颤抖和那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自己胸前的衣襟,夏语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情感。一种混合着极致的心疼、巨大的保护欲和无比坚定的决心,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喷发。他猛地收紧了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刘素溪紧紧地、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那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有些窒息,仿佛真的要透过这紧密的拥抱,将两个人的灵魂、骨血、命运都彻底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他的下颌用力地、甚至有些发疼地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因为激动、心疼和那种斩钉截铁、不容任何质疑的决心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仿佛能劈开一切黑暗与不确定性的强大力量,在她耳边轻声地、一字一句地、如同镌刻般温柔而又无比郑重地立下他此生最重要的誓约:
“所以……素溪,听着,为了不让这些事情发生,为了杜绝那亿万分之一的悲剧可能性,我们两个,从此刻起,就要狠狠地、狠狠地在一起!要用尽我们全部的力气、智慧和勇气,像扞卫生命一样扞卫我们的感情!要握紧彼此的手,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风雨、坎坷、诱惑甚至是命运的玩笑,都绝不松开!一辈子,不,是生生世世,都不分开!那样子,你就永远不会在快乐的道路上迷路,我就永远不会知道心痛到无法呼吸是什么滋味,这些所有可怕的、让人仅仅是假设就痛彻心扉的‘如果’和让人追悔莫及的‘曾经’,就永远、永远都没有机会,变成我们生命里真实的篇章!”
他的话语,如同最庄严神圣的教堂钟声,又如同远古部落最坚定的盟誓,穿透了秋夜的微寒与河水的低吟,深深地、不可磨灭地镌刻在彼此的心上,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之中。刘素溪在他这几乎要将她揉碎的、充满力量与决绝的怀抱里,在他这掷地有声、涵盖了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永恒誓约中,终于彻底地、完全地放下了所有盘旋于心头的、关于未来的不安和彷徨。所有的敏感、所有的悲观、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刻,被他坚定而温暖的爱意所融化、蒸发。她伸出手,用同样大的力气,紧紧地回抱住他结实的腰身,将满是泪痕的脸深深地埋在他温暖可靠的胸膛,用力地、一遍又一遍地点着头,仿佛在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回应着他这重于千钧的承诺。
风,不知在何时已完全静止,像一个了然的、欣慰的见证者,不忍打扰这定格的瞬间。月光如水,清澈而温柔,毫无保留地洒落在这一对紧紧相拥、仿佛要融为一体的恋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很长,交织着,缠绕着,再也分不清彼此,仿佛真的要固执地、坚定不移地延伸到那看不见的、名为“永远”的彼岸。周遭万籁俱寂,唯有彼此的心跳声,如同最和谐的韵律,奏响着属于他们的、关于现在与未来的永恒乐章。
他们就这样相拥着,在寂静的秋夜里,用彼此的体温和心跳声,诉说着比任何语言都坚定的誓言。远处民居的灯火温暖,近处河水低吟,一切都成为他们爱情的背景与见证。
不知过了多久,夏语才轻轻松开怀抱,却仍握着她的手。他低头看着她微微红肿的眼睛,指尖轻柔地拭去她脸颊未干的泪痕。
“回家吧,”他的声音温柔得能融化冰雪,“再晚,叔叔阿姨该担心了。”
刘素溪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继续沿着被月光照亮的小径前行。这一次,他们的脚步更加坚定,仿佛已经一起走过了无数风雨,再无任何疑虑能阻挡他们前行的步伐。
走到小径尽头,即将转入灯火通明的主干道时,刘素溪忽然停下脚步,拉住了夏语。
“语,”她仰起脸,在路灯的光晕中认真地看着他,“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不管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今晚,此时此刻,我很幸福。”
夏语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轻柔如羽的一吻。
“我也是。”他低声回应,“而且,这份幸福,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守护。”
两人相视而笑,所有的言语都在这一刻显得多余。他们牵着手,步入灯火之中,将那个有着风声、月光和永恒誓言的秋夜,永远地留在了身后。
而那条静谧的小径,那轮清瘦的月亮,那阵善解人意的风,都成为了他们爱情故事里,最美丽的注脚。在这个普通的周四夜晚,两个年轻的灵魂,用最真挚的心,许下了关于永远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