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被他这份毫无保留的支持和信任激得心头滚烫,胸中豪气顿生:“对!干了!管他什么困难!”他忽然看向吴辉强,眼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强哥,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来玩玩?乐队需要活力,需要气氛组!我看你挺合适!”
“别别别!打住!打住!”吴辉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起来,双手在胸前连连摆动,头摇得像拨浪鼓,“给你摇旗呐喊、端茶倒水我义不容辞!但让我去碰那些琴弦鼓槌?”他一脸敬谢不敏,“饶了我吧老夏!我对那些玩意儿是真的一点‘慧根’都没有!五音不全,节奏感为零!去了纯粹是给你添乱,破坏你的艺术创作!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头号粉丝兼后勤部长比较靠谱!”他顿了顿,想起什么,正色问道,“对了,阿华那边……你怎么打算?还叫上他吗?”
提到黄华,夏语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几秒钟,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平静地说:“我待会儿课间再去问问他吧。他愿意来,我欢迎。不愿意……”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释然,“那就算了。这种事,强扭的瓜不甜。”
吴辉强看着夏语的表情,心下了然。他拍了拍夏语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嗯,随缘吧。”
短暂的课间休息时间,在一种微妙的期待和忐忑中溜走。铃声再次响起,下午的课程开始了。夏语坐在座位上,听着讲台上老师平板的讲解,心思却有一半飘向了窗外。他计划着去找黄华的时间点。
终于,熬到了下一个课间。
夏语没有耽搁,径直走到前排黄华的座位旁。黄华正低头看着一本篮球杂志,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夏语,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躲闪。
“阿华,”夏语开门见山,语气尽量平和,“刚才去找东哥的事,我跟强哥说了。他那边……都安排好了,排练场地、乐器、甚至可能的人选,都有眉目了。”他观察着黄华的反应,顿了顿,声音带着真诚的邀请,“乐队的事,重新启动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黄华的目光在杂志封面上停留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书页的边角。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歉然又带着点疏离的笑容,声音温和却疏远:“老夏,真替你高兴!东哥能帮忙太好了。”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轻松和推脱,“不过……我就不去了吧。我这技术,也就自己瞎玩玩,真上不了台面。去了也是拖你们后腿,帮不上什么忙。”
预料之中的答案。
夏语心底那最后一丝微弱的期待,如同被风吹熄的烛火,彻底暗了下去。一丝淡淡的失望像细小的尘埃,悄然落在心湖上。但他脸上并未显露太多,只是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和,甚至带着点理解的笑意:“行,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嘛。”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着一种豁达的姿态,“不过,到时候我们排练或者彩排,欢迎你过来指导指导‘工作’,提提意见?”
黄华似乎松了口气,笑容也自然了些:“嗐!指导什么工作,太见外了!”他摆摆手,“到时候你们准备好了,跟我说一声,我一定过去学习学习!给你们捧场!”
两人又随意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题,气氛看似轻松,却始终隔着一层无形的薄纱。夏语很快便找了个借口,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刚坐下,吴辉强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急切地问:“怎么样?阿华怎么说?他还是不肯?”
夏语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嗯。他说他技术不行,就不掺和了。让我好好加油。”
“啧!果然!”吴辉强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带着点对黄华“临阵退缩”的不以为然,但更多的是对夏语的宽慰,“没事!意料之中!别往心里去!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天爷都觉得你不该再被拖后腿了!现在,你就一门心思抱住东哥这条金大腿!好好搞!哥看好你!”
夏语没有接话,只是依旧望着窗外。
不知何时,那厚重的、仿佛要压垮一切的铅灰色云层,竟真的裂开了几道缝隙。一缕缕稀薄却异常明亮的阳光,如同金色的利剑,猝不及防地刺破云翳,强硬地投射下来。光柱斜斜地打在远处教学楼湿漉漉的红砖墙上,打在楼下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香樟树冠上,也穿过窗户,在夏语面前的课桌上投下一块不规则的光斑。
那光斑跳跃着,带着雨后初晴特有的清冽和暖意。
夏语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桌面上那片跳跃的、带着温度的光影。指尖传来微弱的暖意。
他微微眯起眼,望着窗外那片被阳光强行撕开、逐渐扩大的蔚蓝天空,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又像是对这瞬息万变的世界,一句无声的注解:
“这天……变得可真快。”